孔媛清楚自己目下的处境。年尾时节,辞职真的不是明智选择。这个时间点
很尴尬,距离过年还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回老家太早,而这时一般企业空缺的职
位又很少。可以说是两头为难。
更麻烦的是,她还得先找个住的地方。
总是住小旅馆不是办法。孔媛仔细盘算过,觉得自己近期最稳妥的做法,应
该是看看有没有哪个朋友或老乡能暂时提供一处安身之所。
只是孔媛知道,这种时候去借住,很可能就要住到过年。无论去谁那里,都
会给人添大麻烦。因此她很犹豫,不想轻易开口,免得别人为难。
关键也在工作。
孔媛没时间自怨自艾,她离开荣达智瑞也不是为了休息,所以辞职当天她就
去了网吧,在求职网站上浏览寻觅了许久,并寄出了几份简历——没办法,笔记
本电脑留给了吴昱辉,孔媛想上网只能去网吧。
无一例外,石沉大海。
当然,很大程度上,这是因为她才找了几天工作而已,要想这么快就求职成
功,确实不容易。
面对不确定的未来,孔媛不得不认真考虑了最后一种方案:提前回江西老家
待段时间,过完年再回来。然而,孔媛不敢确定自己回过一次老家后,还会不会
有勇气重返中宁。
所以,回家,是别无出路之后的最后选择。目前,她还想再试试别的可能。
说一千道一万,归根到底,孔媛现在最需要的,是个暂时的栖身之地。
荣达智瑞那些旧同事,孔媛不想刚辞职就马上回头麻烦她们;刚来中宁时供
职的那家外贸公司的旧同事,绝大多数已很久没有联络;而在中宁打拼的江西老
乡们,大多都有各自的难处,不便接济朋友。
到目前为止,最痛快地表示愿意接纳孔媛的,是一个叫田冰的老乡兼旧同事。
田冰很热情,但孔媛却很犹豫。虽然她真心感激田冰,但内心深处其实并不
想搬过去。
因为田冰的职业。
她是个楼凤,说白了,就是ji女。在嫖客那儿,她的花名叫「甜甜」。
田冰曾与孔媛供职于同一家外贸公司。两人在江西的老家相距不过几十公里,
离了省,在外地算是很亲近的老乡,所以她和孔媛处得不错。
孔媛和吴昱辉相识不久后,田冰离开公司。相当长时间里,孔媛并不清楚她
辞职后以何谋生。直到去年,因为吴昱辉创业失败,收入锐减,孔媛从原先那家
外贸公司辞职,试着再找份薪水更丰厚的工作时,田冰才对她露出口风,原来她
辞职后就开始做楼凤,靠卖rou挣钱。当时她曾建议孔媛和她一起做,被孔媛婉拒。
最近,与田冰合租的楼凤决定收手回老家结婚,于是,她们的公寓空出了一
个房间。一时找不到其他相熟的楼凤过来,田冰不得不独自承担全额房租,用最
实在的算法,她每月多付的房租,相当于要被白嫖五次,实在是有些吃亏。
所以,一方面是想帮朋友,另一方面也是想给自己减压止损,田冰向孔媛发
出邀请。她也不藏着掖着,把希望孔媛帮她分担房租的那层意思也直说了。
孔媛并不想搬去田冰那里。倒不是因为歧视她,孔媛自己也很多次陪老板和
客户上床,和田冰有什么本质区别?只是鉴于楼凤行业的特殊性,孔媛相信一旦
自己住过去,就会经常与那些嫖客不期而遇,这未免有些尴尬。
于是,孔媛以自己刚辞职,手头不宽裕为由谢绝了田冰的邀请。
这不是托词,大半也是实话。田冰租的公寓位于丽桥区和府前区的交界位置,
在一栋24层高的高档公寓楼内,月租5000元。如果孔媛住过去,每月就要分摊2500
元房租。她现在只身一人,随便租个小房子或者与人合租都能安身,根本花不了
这么多钱。
原本是为了省钱才暂时找朋友处借住,最终却花多于自己想象的钱去分摊房
租,这太没道理了,是吧?
田冰也理解孔媛的难处,所以她表示孔媛无需与她对半分摊房租,暂时每月
只需出1000元就行。以后找到新工作,也只需每月拿1500-2000 元租金给她。
这个金额相当于田冰卖三到四次bi的价。也就是说,孔媛能帮她每个月少白
卖三到四次,总好过她自己全额承担。
这笔钱孔媛可以承受。如果她找到工作,有了稳定的收入,即便让她对半分
摊,孔媛也没有二话。
但她真正纠结的,不光是钱的问题。主要还是不想每天出来进去都可能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