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也无法忍受,有天夜里偷偷逃出了这渔家湾去, 从此便杳无音信。
安婆婆心力交瘁,但也无计可施,只能一个人照顾这对痴傻儿孙,好在渔家湾的邻里都还和善,在安婆婆外出行医时便帮忙照料,这才减轻了她不少负担。
然而,安婆婆家的厄运却并未就此停止。
就在儿媳走后不久,阿力的五脏六腑突然开始衰竭,安婆婆医术有限,完全不知这是什么缘由,只能从外请人来给阿力诊治,可阿力这病来势凶猛,短短几日内便已水米不进,不久后便气尽而亡。
丧失爱子,安婆婆悲痛欲绝,更可怕的是,她听当时前来诊治的人说,阿力这病与他先天不足有关,除了痴傻之外,患病之人寿命也不能长久,活到成年已是少有。
这也就意味着阿满也是如此,或许早早就会夭折。
随着阿满一天天长大,安婆婆也越来越提心吊胆,生怕他哪日就如阿力一样突然发病,她只剩这么一个孙子,实在是无法再承受这样的打击。
为给阿满治病,安婆婆四处求医问药,殚Jing竭虑,这七八年来没有一日安稳。
直到十几天前,突然有一人来到渔家湾找安婆婆,不知与她说了些什么。
那人走后,安婆婆欣喜若狂,说是找到了能医治阿满的办法,但需离家几日,将阿满托给铃兰夫妇照料,随后便离开了渔家湾。
这一走,便是至今还未归来。
听完这些,季青临心中有些沉郁。
这安婆婆的经历实在令人唏嘘,儿子早逝,儿媳逃跑,留下一个孙子竟也是这般命途未卜。
想来那个来渔家湾找她的人定是已经知晓鹿鸣山庄庄主四处求医一事,也知道安婆婆这“瞎眼神婆”的名号,便告诉她有办法将阿满的病治好,让她前去鹿鸣山庄给庄主出主意,成了那颗设局的棋子。
季青临垂眸半晌,抬头问道:“那个前来找过安婆婆的人,你们可知其样貌?”
铃兰缓缓摇了摇头,道:“他那日来时天色已晚,还穿着一件黑袍,浑身捂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样貌,就连是男是女都无法分辨。”
季青临一听,又是黑袍,看来果然是那帮人中的一个。
但仅仅只是这些,除了能知道安婆婆为何会前往鹿鸣山庄外,几乎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季青临看了看阿满,心中想着:他的年岁与阿眠相仿,安婆婆见到阿眠时必会想起他这孙子来,是否正因如此,那夜在鹿夫人房中她才会出言帮阿眠遮掩,助他逃过一劫?
但这想法终究无从验证,况且即便验证,也对找寻他们的下落并无助益。
看样子,想在这渔家湾找到蛛丝马迹算是毫无希望了。
季青临沉默片刻,看向铃兰夫妇道:“若是过些时日安婆婆迟迟未归,二位可将阿满送往京城,京中有一季府,必会收留阿满。”
听闻此言,解无移忽道:“不必,送往云州寄雁阁即可,阁主可代为照料。”
铃兰愣了愣,随即明白二人是何用意,与她丈夫对视了一眼后,回过头来笑道:“想是二位多心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夫妻二人既是答应安婆婆照顾阿满,便会尽心尽力。我们虽是乡野小户,却也不差阿满这一碗饭,二位不必为他担心,还是尽快将这案子查清,找回安婆婆才是要紧。”
季青临一听,这才发觉竟是自己小人之心了,他还以为这夫妇二人不满安婆婆将孩子丢下却又迟迟不归,现在看来他们只是挂心安婆婆的安危,并未对照顾阿满一事有何抱怨。
既然在这渔家湾也找不到什么线索,二人也未再多留,向铃兰夫妇告别后便沿着河水往来路走去。
季青临仍想着安婆婆的遭遇,不禁蹙眉道:“你说安婆婆怎么就这么惨呢?一事不幸,诸事不幸,为何偏偏这些劫难都要加在她一人身上?”
解无移沉默了片刻,看向前方道:“既有福双至,便有祸连行,诸人所遇不一,方为人间百态。”
季青临偏头看他一眼,撇嘴道:“人间百态说来倒是轻巧,可这姿态分明就是俯瞰众生的凉薄,我看许是你活得太久,对这人间疾苦早已麻木了吧?”
解无移静了片刻,却是缓缓摇头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季青临意外,本想问是谁,却已是自己想到了答案,点头道:“明白了,是水镜神尊吧?我就说么,这话听上去就薄情寡义,难怪都说神本无情啊,果然无情。”
本以为解无移会出言反驳,却不料他竟是忽然似笑非笑地抿了抿嘴,跟着点头道:“嗯,果然无情。”
季青临莫名其妙,但看着解无移嘴角那浅浅笑意,心中Yin霾却是忽然一扫而光,戳着他胳膊嗔笑道:“什么呀,他不是你师父吗?还把这存着灵气可保长生的鲤鱼都送你了,你竟都不帮他说话的?真是忘恩负义。”
解无移静了片刻,竟是笑意更深了几分,道:“嗯,他无情,我无义,刚好。”
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