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像抱孩子一样,抱着木木。
“别...别吓nainai,nainai年纪大了....受不住的。”,李琴仍然不死心,试着去掐它的大腿,依旧还是那样,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把抱起小狗已经僵直的身体,冲着阿福房间的方向就是一个疾冲,此时的李琴也顾不得再敲门了,进去之后,才发现阿福的房间空荡的不成样子,被子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上,空调也没开,唯一发出动静的就是那扇开着的窗户,窗帘打在墙上,李琴的心仿佛被凿了一个洞,她不知道 ,自己的孙子去哪了,有没有出事?血ye急速倒退,手一瞬间变得冰凉无比,让她产生一种错觉,怀里的狗还没有死。
但是怎么可能呢?她已经摸不到它的心跳了,呼吸也没有再打在自己手上,吐出的小舌头颜色也变了,不再是和婴幼儿一样的粉嫩嫩,已经成了灰青。
李琴再怎么眼老昏花,也不能再自欺欺人,说木木还活着。可是,不能啊,她今天才刚开始给木木织了新的垫子,还准备明天带它去打预防针。预定的计划才刚开了个头。
怎么就没了呢?她甚至还来不及再让他看一眼阿福。它就这么孤零零地死在今早的凌晨。
手机响起的时候,怀里的徐乔睡的正香,猛地一来电,就跟定时炸弹一样,看向屏幕,阿福认出了最后几个数字,那是来自李琴的电话,瞬间就是不好的预感,他想nainai一定是发现自己不在家了,不然,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轻轻的撤出了自己的胳膊,害怕的同时又有些侥幸,幸亏今天徐乔睡的沉,没被吵醒。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熟练地攀上窗户,一个用力,就已经翻了上去。
进来的瞬间,阿福的胸膛就跟烙了铁刑一样,浑身的筋骨都在作痛,李琴就坐在那张修过很多次的椅子上,身影显得佝偻无比,才几个小时,就跟萎缩了一样,听见他急促的脚步声,也没有抬起头来,几根白发被电扇吹的摇摇欲坠,怀里抱着一个靛青布包着的东西。
“我问你,你大半夜去那里了?”
狗粮
这话来的不算突然,从打电话开始就有的预警,阿福知道自己回来之后一定会有这么一遭,其实,他可以选择隐瞒,随便找一个什么理由骗李琴都可以,但是他没有,也不想。
李琴曾经告诉过他,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说实话,不准骗人,不然鼻子会变长的。然而他此刻的想法并没有掺杂很多李琴对他的教导,就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她失望。
比起糊住事实装点门面的谎言,他更擅长愚蠢一点。
“....我去楼下了。”
李琴很瘦,棕褐色的眼睛陷在眼窝里面,灰白的头发几乎贴在一起,包裹躯体的衣服更像是套子,套住她,驼背的肢体也随着阿福的话语稍稍挺直,就像拱起的山丘一样。
“去找谁?乔乔吗?”
.......
“是”
李琴低着头,深陷的眼窝里面是特有的悲哀,她向来没在阿福面前落过泪,即便是当年儿子去世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撑着走完了全程,然而,此刻她的声音里面却透露着哽咽,问他:“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教你晚上去女孩子的房间,你想没想过,要是她的家人发现了会怎么对她?你们还没怎么样呢,你就想着把她毁掉吗?”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们跟别人是不一样的,你怎么就记不住呢?啊?”
李琴的两眼瞪得血红血红的,手上的青筋也跟着暴起,但是抱着木木的那只手依旧在控制着力度,这是她能给它的最后的温柔。
.........
话语无异于贯穿腰骨的利刃,锋利无比,阿福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心好像成了海绵,里面满满的都是水,不用挤都要流出来,鼓鼓腮帮子,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看向李琴时,眼前仿佛都是玻璃片子,琳琅满目的,闪着杂七杂八的光,他想说点什么,但是李琴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错,亲吻徐乔的是他,进她房间的是他 ,和她睡在一起的是他,差点要毁了她的.....也是他。
所有的所有他都无从辩解,那是赤裸裸的事实,最后也只冒出来一句:“对不起。”
“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能护你一辈子吗?再这么下去,我迟早有一天得被你提前送走。”
听到“走”这个字眼,那滴名为悲伤的墨水开始无尽的扩散,慢慢得,慢慢地,他的周身都成了黑色,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他对李琴说:“nainai,我不想让你走,你走了...我就...没有nainai了。”
耳朵里面开始嗡嗡作响,李琴站起来,没再看阿福,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听见身后若有似无的呢喃:“nainai,对不起。”
“但是,我是真的爱乔乔的。”
发抖的双手捂住早已浑浊的眼睛,强烈的无力感如山洪般袭来,五脏六腑都被扎的破裂,李琴张张嘴,任凭一串串的酸涩占据味蕾,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走的时候,李琴把门悄悄地关住,就好像小时候来哄他睡觉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