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晚饭则是黎溯川全权负责,而杜晓眠的任务就是带虫儿,等虫儿睡着的时候,她会自觉地拖地打扫卫生,一家人的分工很明确,也很和谐。
时间一长,她都快忘了自己也是个可以靠开馆子讨生活的厨艺高手。
上一世,从大学毕业开始,杜晓眠一个人住了六年,不管中式的还是西式的,只要她喜欢吃的,她都能自己一个人做,并且做得色香味具全。
不仅做饭,她能一个人完成许多事。
一个人吃饭,看电影,逛街,进医院,修水管,甚至新房子的装修从设计到装潢,所有材料都是她一个人挑选后买来的。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什么也不缺,可以一个人孤独但却自由自在地过完一生。
和方向东的婚姻,对她的人生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并没有像生、老、病、死一样,缺少任何一个,都不算完整的人生。
和黎溯川,或许也一样。
这天杜晓眠兴致来了,决定给黎家老小做几个菜展现自己还没荒废的厨艺。
她把虫儿交给黎溯川,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但忙到一半时,却听到虫的喊声:“嘛嘛,嘛嘛……”
杜晓眠寻着声音看过去,就见那小屁孩儿一个人站在门边,双手抓着门框,两只小短腿打着颤,但又确确实实一个人稳稳站着。
杜晓眠面色一惊:“虫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怎么过来的,你爸爸呢?”
“粑粑?”虫儿环顾四周没找到人,腿又颤了颤差点没站稳,吓得他松开门框,迈着小短腿,直往杜晓眠跟前奔:“嘛嘛,嘛嘛……”
“哎小心,别动!”杜晓眠吓了一跳,丢下剥到一半的蒜大步上前,在虫儿即将扑到地上之前接住了他。
紧接着黎溯川也找进厨房疑惑道:“我就上个厕所,这小子怎么跑这里来了”
杜晓眠扶着虫儿,脸上余惊未平:“他自己走过来的,他好像,会走路了?”
“……”
不过一个厕所的功夫,这小屁孩儿就从步步需要人搀扶的爬行动物进化成了直立行走的灵长类,黎溯川拧着眉,表情一言难尽。
这天虫儿11个月零9天,颤颤巍巍,走出了人生的第一步,即将摔倒时,扑进了杜晓眠怀里,有惊无险。
那种难以言喻的震惊和喜悦充斥在杜晓眠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久久不散。
那天夜里杜晓眠辗转难眠。
她原本打算的是,等虫儿会走路了,渐渐不再那么需要她,那她就可以渐渐退出他的生活,退出黎家,重新找回自己的人生,但是现在却很迷茫……
杜晓眠推了推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岿然不动,像一个铁笼把她牢牢圈禁在自己势力范围内。
和黎溯川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想,她不知道自己该快刀崭乱麻,还是放弃挣扎,就此安定下来接受养老式的生活。
杜晓眠想了很多,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再次醒来时,又是时光飞溅,铁铮铮的事实摆在眼前,答案昭然若揭。
“妈妈,妈妈,妈妈起床啦。”
小男孩儿清脆的声音闯进杜晓眠耳朵里,她揉了揉眼睛,艰难地睁开眼,一张玉白俊俏的小脸映入她的眼帘,杜晓眠瞳孔骤然紧缩,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房间的所有陈设如旧,除了眼前这张斩新的面孔。
“妈妈,你怎么啦?”小男孩儿双手趴在床上,疑惑地歪着头,乌黑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睫毛煽动,可爱得不行。
杜晓眠从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找到黎溯川的影子,心里的猜想更加确切,她颤抖地开口:“虫儿,你今年几岁啦?”
虫儿不悦地嘟起嘴撒娇:“妈妈,你连人家今年多少岁都不知道了吗?我还是你的心肝宝贝儿甜心蜜饯吗?”
心肝宝贝儿甜心蜜饯……
杜晓眠被rou麻得发酸,伸出发颤的手摸着虫儿的脸笑:“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想考考你,看你知不知道。”
虫儿认真又有点不屑地答:“妈妈,我今年五岁,下学期就能上小学啦,你不要考我这么简单的问题好不好?”
五岁!
时间竟然一眨眼又过了四年。
难道她又忘记了四年的事?
杜晓眠心里发慌,嘴角却勉强牵着笑:“那好,以后妈妈考你难一点的,你爸爸呢?”
虫儿又道:“爸爸和祥子叔叔出门放鸽子去啦,这次要放三百公里远,要明天天才回来呢,妈妈你快起床好不好,你还要送我上幼儿园呢。”
杜晓眠仍旧笑:“那你先出去,妈妈换衣服,一会儿就出来。”
“嗯嗯,妈妈你快点哦,不然要迟到了。”虫儿立马起身朝外面跑,关上门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审视杜晓眠:“妈妈,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杜晓眠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四年的时间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好像和睡醒以前没有什么差别,但她撑在洗手台上的两只手臂战栗还没有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