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无尽长夜,黑暗把一切覆没。
她宛如沉睡,朱羽燃犀甚至不敢触碰她,星空下的凝望,是最后的温存,他的嘴唇微动,无声地对她说:“我爱你。”而她并不能听见。
耳畔传来羽翼扇动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海风中,那是他已离去,不再回首。
时间随着chao水慢慢退去,沉入深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琉光终于睁开了眼睛,太阳从海天交接之处升起,阳光灿烂,刺痛了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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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寐海的龙王寝宫内,海琅音和海琉光相对而立。
“琅音,我回来是为了和你道别的,我要走了,我要去找他。”海琉光的脸颊上有一种异样的嫣红,她的眼睛明亮得惊人,仿佛是一团燃烧到极致的火焰,那火焰之下,或许是灰烬。
海琅音面容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震惊,他失声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呢,琉光,你去哪里找他,去重明天都吗?你要背叛浮黎族吗?你会死的,知道吗?”
海琉光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她的心脏大约已经满是裂痕,心跳得艰难而迟缓,每一次呼吸都是生与死边缘的剧痛,死亡的Yin影浓重近乎实质,而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过显得温和平静:“对不起,琅音,原谅我的任性,从今以后,我不再是龙王,我只想做回我自己。”
海琅音望着海琉光的眼睛,那是海、那是苍穹,是无尽深蓝,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他将要失去她了。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他抓住海琉光的手,徒劳地问她:“所以,你要抛弃你的身份、你的族人、你的故里、抛弃所有的一切、包括我吗?”
带着温柔的眷恋,海琉光慢慢地拥抱住海琅音, “我会想你的……很想、很想,真的。”
“不要走,琉光,求求你。”海琅音语无lun次,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话语,“不要走、不要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海琉光,那么紧地贴在一起,以至于他无法看见海琉光此刻脸上扭曲的痛苦。
血腥的味道从喉咙涌上来,似乎还掺杂着一点点碎rou,海琉光狠狠地嚼烂了,再和着血咽下去。即使是死,也要和朱羽燃犀在一起,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她。疼到发抖,却还能清楚地想起他吻她时的味道,日光的气息、带着甜。
她微微地笑了起来,缓慢而坚定推开了海琅音,她用柔软的声音道,“琅音,我会想你的。”
“不……”海琅音伸出手去,却挽留不住她。
突然“砰”的一声,门被人猛地推开了,墨檀一头冲了进来,她的脸上带着惊惶的神情,喘得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白芷……白芷走了,她、她、她跟朱雀王走了!”
海琉光的脚步僵住了,她的目光转了过来,带着一点点无辜的茫然,似乎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墨檀摊开手,她的手心捧着一颗蜃珠,蜃珠发出一团白色的光芒,光芒明灭变幻了几息,化成了白芷的模样,那是白芷依托蜃珠所留下的幻象。
白芷的姿态和语气总是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高贵,她的眼睛淡然望着虚空,似乎并不知晓她的话语将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琉光,对不起,燃犀来接我,我跟着他一起走了,因为……”
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垂眸微笑,宛如有春风荡漾在她的眉眼之间,令她容光照人, “我的肚子里已经怀上了他的骨rou。”
海琉光的耳朵嗡嗡作响,她发觉自己双腿发软,再也无法站立,不禁踉跄了一下。
墨檀发出一声尖叫,扔开了手中的蜃珠,扑了过来, “琉光,你怎么了?”
海琉光想说些什么,张开嘴,殷红的血ye喷涌而出,溅到墨檀的衣襟上。
蜃珠滚落到地上,白芷的幻象摇曳了一下,令她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她的声音继续在说着:“春日祭的时候,我化成你的样子去见他,他并没有认出来,就那么一次,我就有了这个孩子,我让巫族的人传信予他,他马上就来了,你看,正如我父亲所预见的那样,天注定他就是属于我的。你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无法为他孕育子嗣,甚至连性命都难以保全。”
她的语调是那么委婉柔和,“所以,琉光,请把他还给我好吗?”
胸口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身体和神魂都被搅成了碎片,原来这就是心碎的滋味,极致的痛苦让海琉光几乎疯狂,而她已经无法发出声音,血从喉咙里不断地涌上来,令她窒息,她跪倒在地上,伸出颤抖的手,竭力抓住了那颗蜃珠,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它捏成粉碎。
珍珠的碎末从指缝间漏下,握不住那虚幻的光影。
海琉光似乎听见海琅音和墨檀的哭喊声,越来越遥远,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黑暗如海水覆顶,她已经无力挣扎,就那样安静地沉入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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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海琉光仰望如苍穹的海, 那是无边无际的深蓝,远处似乎有人鱼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