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燃平息踢人事件并未让白鹿好受多少,她较之前安静很多,似怀揣心事,
又似有恙不愈,不再咄咄逼人。熊燃固然是她儿子,但也是盛开在雾里的鲜花,
他身上隐约藏有很多秘密,这些秘密或将成为母子间难以逾越的障碍。
白鹿无心再与白雨争风吃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赢得一时半会也不能说
明什么问题,目光放得长远才是百年之计。
酒令再行过百回,即到了该散的时刻,少年们各自载着女友开始新征程。白
雨是开汽车来的,自不能跟熊燃一道,原想单独约他到别的地方,无奈明天有飞
行任务,母亲管得又严,不宜归家太晚,只得放弃。况且熊燃身边还有个白鹿,
这位本家姐姐可不是省油的灯,有她在多少事都搅黄了。
儿子终归己有,让白鹿志得意满,先前的困扰一扫而空,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来明日愁,与其明日多愁,不如宿醉今朝,她问儿子该去哪里嗨了。母亲
好得出奇的状态令熊燃惊讶不已,反问她想去哪里。白鹿想想,说去海边吧,看
看海景吹吹海风倒也不错,还可以醒醒酒。
城市虽然靠海,却没有一处象样的海滩,熊燃决定带母亲去码头,那里有人
烟灯火,不会遇到凶险。他把机车开得很慢,喝过酒应该算酒驾,在深夜没有交
警来抓他,但慢点总是不错的,母亲的安全最要紧。一路悠悠然,机车行至码头,
港口里泊着大大小小数十条船。熊鹿母子并肩站在栏杆内,遥望星空,聆听浪花
拍打岸堤。
「今晚的月亮真圆!」
「嗯,是十五。」
「冷吗?靠过来会暖和些。」
白鹿顺从地依靠儿子,把头落在他臂膀上。伊人在侧,熊燃情不自禁把手绕
到她身后,却迟迟不落下,终于还是临阵退缩。白鹿捉住儿子的手,放在自己腰
上,他的手很宽厚,抚着让人倍感心安。两人相依相偎,无声胜有声,直至海风
拂面了才双双打个酒嗝,许是酒力未散尽,欲借风势卷土重来,做最后的一博。
两人相对而笑,白鹿抿起嘴巴,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心事和粼粼波光一样多。
这姿态在那里见过?前日,第一次去我家的时候,当我叫妈妈,她就是这个
样子。为什么要这样子?她把我当什么?是儿子?那为何与白雨过不去?白雨,
柔美的女孩子,如果白鹿是她该多好!然而白鹿就是白鹿,是我的母亲,也仅仅
是母亲而已。熊燃胡思乱想,既然是乱想,就不可能有结果。也许是垂死的酒力
回光返照,起了作用,熊燃头昏脑热冲着靠在自己肩膀的脸儿低下头去,竟是要
吻她么?!
犹在怀春的白鹿感到一股热浪逼近,不由一惊,抬起头来,儿子吐着足以令
任何熟妇都为之癫狂的雄性气息,已经近在咫尺了。来不及多想,白鹿匆忙送上
自己,哪知就在即将触碰的一刹那,令人心跳加促的那股热浪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鹿很失望,讪讪收回自己的唇,幽幽向上望一眼。熊燃不敢接触母亲的目光,
他谴责自己不该对她存有非份之想,窘迫,懊恼,愧恨,压得他喘不出气来,得
找样东西帮忙脱身。他指着远处一艘邮轮说:「知道那艘船么?」
「哪艘?最大的那艘吗?」
「嗯,那是一艘海景船。」
「什么是海景船?」
「海景船其实是海上的度假酒店,午夜起航,三天后又在午夜归航。」
「现在是午夜,为什么不起航?」
「不知道,可能是检修当中吧。」
「也可能是在等什么人,比如我们?」
「你想去?」
「想!」
白鹿拼命点头,眼巴巴望着儿子,盼他能答应自己的请求,但盼来的是一头
冷水。
「那有什么好玩的,你又不是没出过海,小时候你带我去过一次的,忘啦?」
「那不一样,我还想再去一次!」
「太晚了。」
「我就是想去嘛!」
「那也得看看时间呀,改天,改天有空一定带你去!」
「我不,我现在就要去!」
「你能不能不这么拗?」
「我就拗!一定要去,就现在!」
「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去的地方吗?那是……那些人去的地方!」
「哪些人?」
白鹿明白了那些人指的是哪些人,脸面绯红,嘟囔说:「怕什么,他们去得
我们就去不得?我们又不是他们,就知道干坏事!」
这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