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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和钟毓秀之间到底算是个什麽关系呢?
许乐原本就不是个特别会纠结这种事情的人,曾经仅剩的那点儿执着在张小萌的死而复生之後也挥霍的差不多了,但被自己许久未见的友人温柔而慎重地亲吻着,脑子里居然是反复闹腾着这样的想法。
他其实是想问问老东西的,那个无所不能的中央智脑虽然应当没有情感,但面对着人类历史长河中灿若星河的故事和人生,大概总有和他们两个相似的关系作为参考,只是不论他怎麽呼唤,他脑子里的那个无所不能的老家伙却一直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也好,至少他可以寄希望於那个老家伙没有在看。
这麽想着,许乐又没来由地升起了两份羞涩,和八分恼怒。
强光照射下的审讯室里,他浑身赤|裸,满是血污形容狼狈地被重刑具重重束缚着,亲吻着他的青年却衣着整齐,那张总是显得有些苍白的面孔上甚至连汗ye都没有,只有从他这边沾染的血污,弄脏了钟毓秀的脸颊,也弄脏了那件洁白的衬衫。
许乐的恼怒不来自於自惭形秽,他也从来没有拥有过那种东西,那和他画风不合。他的恼怒来自于钟毓秀不找边际的自作主张,肆意妄为,以及言笑晏晏地自说自话,和从来让他看不到的真心真意。
封余大叔总说他许乐有种看透人心的能力,只是这种能力在钟毓秀身上却从未完全做得过准,或许在幼时两人的相遇时还有那麽几分道理,等到在梨花大学外再重新相识,就差的十万八千里、风马牛不再相及。
总是出乎意料地出现的钟毓秀,也总是做着出乎意料地事情。他的言行似乎从未一致过,也从未在意过自己的诚信。只是许乐在大多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凭着直觉相信着对方,因为没有恶意就照单全收。
简直蠢透了。
反复无常的青年此时正专注地亲吻着他,一开始只是嘴唇和嘴唇的摩擦,很快就发展成了舌头和舌头之间的交缠,许乐这才惊觉自己对钟姓青年的抵抗力与其说差劲,不如说是基本不存在。
这是唯一一个把他的整个人生串起来的人,东林的孤儿许乐和东林的蹲坑兵许乐,对於这个正在亲吻自己的青年,是一个连贯的人生,是同一个人。但把这种事情用来解释他一个健全的大男人任由另一个同行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甚至还兴起了回应的欲望,就算用许乐自己这迟钝的石头脑瓜子想也知道没有说得通的道理。
他只能笨拙地顺应着自己的本能,不自由地、被动地去回应,甚至享受,而没有什麽其他的选择。
不然他还能做什麽?像对待那个可恶的主任一样把这个亲吻着自己的青年踢掉两颗牙齿?
能真的做到反倒好了。
……
……
把自己的信仰压在身下的感觉是什麽样的呢?钟毓秀形容不出来,但是他知道这种感觉是多麽的让他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轻柔的亲吻逐渐加重,许乐每一丁点儿的回应都让他欣喜若狂,将他的理智一点儿一点儿的消磨下去,让他骨子里那些疯狂的欲望浮出水面。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动作,即使此时此刻的特殊情况使得他即使做得过分也合情合理,他依旧不敢让自己为所欲为。
钟毓秀知道从百慕大回来後自己的Jing神情况有多糟糕,那些关於他身世和宿命的真相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影响。他仿佛前世一般的梦境里那些被囚禁、被用妻儿威胁着的岁月和现实中光怪陆离的童年一起纠葛着,几乎要把他逼成疯子。
而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自己亲吻着的这个小眼睛男人的人生,又该是何等的匪夷所思?
他不知道许乐究竟是怎麽想的,也不知道他对自己身上的那些小秘密都知道多少,只是他总是冷静平静而阳光,似乎不论什麽时候都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该怎麽做,从而一直笔直坚定地前行者。
这样的许乐,让看着他的钟毓秀似乎也有了力量。
放在许乐颈项的隔壁感觉到喉结异样的抽动,钟毓秀终於结束了这个冗长的亲吻。
许乐有点儿艰难地喘息着,双手被铐在椅子腿上的姿势让和身体里内伤让喘息变得更加艰难起来,是以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呼吸,缓解被吻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的窘境。
好不容易平复过来了,许乐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你到底是怎麽混进来的?他们就让你这麽亲我两下就完事儿了?”
比起之前施行者都胆寒的刑讯,接替了工作的钟毓秀只是把他铐在这里亲了两口,即使他是西林钟家的人,向来也没这麽容易应付过去交差。
“他们当然没这麽好应付,我也没那麽大能耐,”钟毓秀耸耸肩:“不过今天就剩下没多久了,审讯也得按照时间来,人道主义嘛。”
“你嘴里从来就没句真话。”许乐认真地看着钟毓秀陈述。
被他说成“没句真话”的青年笑了:“这次是真的,让你休息休息罢了,还有三天,我会让你哭着求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