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青年护在父王身前,剑刃深深刺入他的肩膀,血ye一股一股涌出,眉眼因疼痛而微蹙。
青年动了动嘴唇,依稀是“二哥。”
而陛下,看他的目光冰冷,又似夹杂着一点恐惧。
筇王这才意识到,
他对自己的父皇拔了剑。
被押着退出金銮殿的时候,他看见弟弟浑身是血地跪了下去,而陛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身为太子,毓明,这是必经之路。”
什么必经之路?
杀掉自己的兄弟么?
姜与明茫然地回头,他们身影逐渐地在视线中缩小,直到成为两个黑点,他恍然大悟,终于感觉到了一直以来,那种微妙是什么了,他的三弟弟与陛下,当真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父子。
他好像被划在了外圈,孑然一身,那边是一路扶持走来的父子,嫡亲的骨血。
而他,是陆惜玉的儿子,只是陆惜玉的儿子。
仰天大笑,口中血腥弥漫。
*
坐牢的日子枯燥,乏味,又无趣。
偶尔哼两句风雅词儿,还要被那些个大字不识的狱卒讥讽。
难听!
像念经!
筇王就翻着销.魂的小白眼,其实吧银词艳曲老子也会,就怕哥几个扛不住。
那些人也是浪的慌,嚷着,来啊。
还有人从鼻子里哼,就你这大白嗓,能有什么听头。
这就不能忍了,历数来,筇王浑身上下引以为傲的,也就这一点“才华”,若这都要被无情地否定,还让不让人有点生趣了。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桩旧事。
据说姜家这俩还小的时候,太皇太后一手牵过一个到跟前细看,她年纪大了,搂娃娃的手臂都是颤抖的。
一边抖,一边慈爱地打量。
先是小小年纪就绷着一张脸,但出落得水灵标志像个小姑娘似的姜与倦。
“嗯,白嫩,瞅着是个敞亮人物。”她嘬了嘬嘴道,“正是我大昭的,明珠儿。”
皇后也高兴,这是夸她会生呢。
姜与倦谦逊礼受。
那边一个不乐意了,猴儿一般上窜下跳。
“那孙儿呢?孙儿呢?祖母是天上菩萨下凡,也给孙儿赐个号吧?”
美滋滋想,看他威武霸气的吧,也得有个威武霸气的名头来配,泰山?金阳?紫电?金刚杵也使得。
“哎哟。小嘴儿甜的哟,你就叫,”对着那双眨巴眨巴的充满希冀的大眼睛,太皇太后无比慈爱和蔼地道:
“黄莺儿。”
姜与明差点蹦起来。
您老消遣我呢?
他慌地摇头,拨浪鼓一般:
“可别,可别。让人听了可不得笑话死孙儿。”
晚了,满殿人都听着了,正憋着一股气呢。
只有姜与倦肃着小脸,一点不觉有什么好笑的。
太皇太后没听清,还捏了捏二皇子的小rou脸,“真好听。来,给祖母唱两句曲儿。葫芦Jing会么,一根藤上一朵花,结个胖娃娃?”
姜与明彻底不说话了。
满殿人笑得背过气去,一时间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连久在芳华的贵妃听了此事,也乐得滚下榻来。
大昭黄莺儿的美名不胫而走。
只是随着筇王年岁渐长,不再成天咋咋呼呼的,并扬言谁敢让他亮嗓儿,他能把人皮都剐下来,极尽恶毒之恐吓。
这名号也渐渐被淡忘了。
筇王是谁?常年混迹风月场所,多少传唱大江南北的香艳情词,都是他给谱的曲儿。
一个破铁碗,一双筷子,两根铁栅栏,现场奏乐,敲得叮叮当当。
yin哦哼唱,威风不减当年,调子里更是带了些花旦腔儿的妩媚,跟爪子挠人似的。
几个狱卒听得热血沸腾,空虚难耐,眼瞅着正你摸我一把、我掐你一下的时候,有人来探监了。
毓明太子。
他取下绀青色的披风,面无表情,着幽均卫把那几个狱卒扔出去打了一顿。
姜与明愣了一下,又笑道稀客稀客,把人迎了进来。好似这是在筇王府邸一般。
姜与倦也很上道,便当是正正经经的登门拜访,不曾空手而来,给他这哥哥捎了两坛美酒过来。
结结实实的两坛,酒香四溢,封盖完好。
筇王狐疑:你该不是想毒死为兄吧?
太子微笑:是的,哥哥安心去吧,也好令孤高枕无忧。
头一次听这弟弟说冷笑话,筇王瞪圆了眼,然后觉得一点也不好笑,接过酒坛便饮了起来。
杨花落尽。
姜与倦只倒了一小杯,慢慢地酌着,两兄弟闷闷喝了好一会儿,姜与明才叹道,
“是芳华宫桃花树下埋的那两坛吧,日子算来,该有十八年了。”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