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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风就是雨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张悦嘟囔了一句,想要顺势再给他拨回去。
许暮洲拦住了她。
“怎么了?”张悦问。
许暮洲没有说话——他们现在离贺北北的住所只剩下一个路口,刚才脑子一直在转别的事是许暮洲尚且无暇顾及,现在那边的事告一段落,许暮洲下意识重新在脑子里的待办事项中挖出了贺北北。
作为被拍到跟受害者最新接触的人,这看起来像是目前唯一一个立时有效的案件突破口——或者说犯罪嫌疑人。
但许暮洲忧心忡忡,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贺北北还活着吗。
第179章 天黑请闭眼(十七)
干净整洁的公寓像是被狂风席卷过境一般,木质的餐桌歪倒在地,纤细的木桌腿上爬满了可怖的裂纹,其中一根已经断开了,断裂的那一节可怜巴巴地躺在地板上,木茬很新。
茶几上的茶具也翻了一地,脆弱的瓷器碎得七零八落四处翻飞,瓷片迸溅得到处都是,碎成两半的茶壶盖子一半在沙发底下,一半滚到了大门口,中间像是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银河,遥遥相望,死不瞑目。
空调的换气扇呼呼直响,明明外面已经是数九寒冬,屋里的空调温度也低得不正常,面板上的触目惊心的8度足以让整间屋子冷得像是冰窖一般,寒风冷漠无情地遵循着主人的指令,不断从换气扇中喷涌而出,抽走了这屋内的最后一丝热度。
打翻的茶水顺着大理石的茶几缓慢地流淌到边缘,顺着桌沿淅淅沥沥地落下去,水声由大到小,最后只剩下了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仅剩的茶水变得吝啬起来,要在桌沿积上好久才能积满一颗水滴。这滴小小的透明水珠得在桌沿上晃荡好一会儿,才会万般不舍地落下,滴落在地板上,跟鲜红的血混在一起。
那血还未凝固,正在缓慢地向外蔓延着,顺着地板缝隙毫无中止地向前流动。
——一直流到了破门而入的许暮洲脚边。
二十分钟后,市局刑侦二队在贺北北的宿舍门外拉上了封锁线。
张双和许暮洲并排站在走廊另一侧的窗口前,沉默不语地从他手中分了根烟。
120的急救车就停在楼下,可惜是白来一趟,根本没必要把人往下搬。
随车医生做完例行程序,遗憾地将急救怎么拿出来的怎么放回去,就差直说这事儿得找他们同行了。
“死了。”许暮洲的目光落在楼下上车的随车医生身上,忽然说:“晚一步,血还没凝呢。”
“张悦说了。”沈双皱着眉抽了口烟:“……看现场跟许康那差不多。”
一样的满地狼藉,案发现场乱得不成人样,满地都是血。
唯一的区别是许康死在卧室,而贺北北死在客厅,临死时还试图挣扎着向外界求救,她整个人扭曲地趴在地板上,死去时还维持着一个勉力向外爬的姿势。
——简直一个人间地狱。
“许哥……”沈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现场有没有——”
许暮洲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撩开侧方的衣摆,从裤兜里拿出一只封好的证物袋递给沈双。
那只证物袋内被血染红了一角,里面装的是一张纸质的扑克牌。
——这次是红桃六。
相比起许康卧室中那副视觉冲击很大的大幅挂画和傅思涵的那只钥匙扣之外,这张扑克牌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它作为一张普普通通的扑克牌,就那么随意地出现在了凶案现场,甚至出现得“理所应当”。
“在哪发现的?”沈双问。
“根本不用发现,就捏在贺北北的尸体手里。”许暮洲说。
贺北北住的宿舍区是一处市中心未被二次规划的老式小区,他们单位在小区里租了十几所不相邻的房子重做宿舍。贺北北分到的这间离大部分同事住的东侧有点冤,正好在西侧楼倒数第二栋,平时并不跟人往来。
许暮洲在外面敲了三分钟的门就没了耐心,打电话叫了离得最近的同事,确定了没有任何同事或领导拥有备用钥匙之后,就直接放弃了叫开门的想法。
在未确定贺北北确实有犯罪嫌疑和人身危险之前,他们没有权限暴力破门,于是就近找了个锁匠,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撬开了这把锁。
——然后老锁匠差点吓昏过去。
贺北北离门边只有三十公分,她趴在地上,一只手死死地按着地板,似乎是想要撑起身子,另一只手伸向门的方向,眼睛瞪得大大的。因为屋内的气温实在太冷了,以至于贺北北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泛着发紫的青色。
最主要的是,贺北北整个喉咙都被割开了,血不要钱一样地顺着那个破口向外流,她大半个身子泡在血里,身后留下了一道蜿蜒的血痕。
那血痕横穿整个客厅,看起来异常壮烈——她从客厅另一头努力地爬到了门边,在离生机近在咫尺的最后一步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