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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峰穿了一身棕色素服,引着身后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顾芳洲。
“你家贵君打从大军回城后就一直这么病着?”顾芳洲轻声问了小峰一句,微微皱着眉头。
“贵君从消息到了就一直病着,您也知道国公下葬,贵君也是病的没能去成。这些时日除了馆主您,我们贵君一个也没见。一会劳烦馆主好好劝劝贵君,贵君这个病是心病啊。”
“没想到他对诺寒倒是情深。”
两人说着话,便来到了曲落尘的院子里,小风轻轻撩起帘子,顾芳洲进了屋里,便是深深皱了眉头,熏香的味道也压不住那浓重的药味。
“贵君,顾馆主来了。”
“请师兄进来。”
顾芳洲随着小峰走进曲落尘的寝室,曲落尘倚在床边慢慢的对顾芳洲拜了下,只是这小小动作,却也是累的他连喘带咳。
顾芳洲与曲落尘第一次见面是在曲落尘和诺寒大婚之日,而后诺寒出征,曲落尘每隔几个月便会接着节日的名头请顾芳洲来府上,借着机会让他带些特产什么的回。两人其实不过几面之缘。可是往日的曲落尘不施粉黛,也是倾城绝色,眉眼之中不需造作自现风华。可如今,美人满脸苍白,目中无光,了无生气。
“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曲落尘听了顾芳洲坐下便直接问了这么一句,只是苦笑一下。
“师兄,诺寒出征前曾经给我留了一封信,叫我改嫁,我原以为她只是有些不看好这场仗,可是消息来了,我才知道。她是早就想好了要如何去办,临行前只不过是在跟我交代后事罢了。”
顾芳洲闻言微微愣了下,便说:“那我师妹一定很喜欢你。”
“什么?”
曲落尘看着顾芳洲,脸上满是疑问。
“她都安排好了,难道不是为了让你轻松一点吗?明知自己要死,还要替你安排下后路吗?难道这不是喜欢吗?”
“你在纠结些什么?贵君,咱们北苍这些年得来的疆土,都是靠北苍的将士们打下来的。所以为了告慰这些英灵,北苍军户人家的男子不论地位高低不许改嫁,除非有妻主手书同意。诺寒留给你书信让你在她死后改嫁,足见她对你爱护。诺家已然大势已去,你空守这偌大家业,无儿无女,对小人来说犹如小儿抱金独行闹市,想来与你分一杯羹的小人只怕会多如牛毛。现下大战大捷,你娘家荣家风头正盛,你归家去,再找一个嫁了,荣家定会助力与你,也免你半生孤苦。你还要如何呢?”
“我只想和诺寒好好的.....”
曲落尘轻轻哽咽,面露悲色。心中想起荣家老祖宗的话,诺寒定是一早机已经有了决断,知道自己回不来了。
“能活着,谁又想死?只是咱们生逢在这乱世中,贵君。您这一条命不仅您自己在意,您喜欢的人也替您在意着。所以诺寒不在了,我也希望您能好好在意着自己,别把自己的性命轻贱了。”
“好了,我看着时间也不早了。贵君,顾芳洲是个粗人,仗着诺寒师兄的这个身份,跟您多说几句浑话,您听进去也罢,没听进去也罢。但逝人已去,您如果真的放不下她,她没做完的事,希望您能替她圆满了。也好过您轻贱自己。话我说完了,就不打扰贵君了。”
顾芳洲说完,起身抱拳,径直自己走了出去,小峰在旁边愣住了,想要送两步,可是又有些担心曲落尘。在他犹豫这会,外边却听人禀报,说沐春求见。
曲落尘虚虚的说了句进来。
沐春快步走了进来,停在外面屏风处,也不知道是喜是悲的哽咽着,嘴上满是笑容。可那声音却是哭着的。
曲落尘看向他一向稳重的管家,满眼疑问。
“主子,大喜。国公有后了。”
“什么?”
曲落尘蹭的一下从床上下来站在地上赤着脚,直直的走到沐春跟前,虽穿着里衣,小峰马上又拿了件外裳,披在曲落尘身上。
沐春到底还没有昏头,马上把头低了下去,可声音里到底还是满是喜悦。
“扶月已有四个月的身孕,沐夏给奴来信说的,这是信,请贵君过目。”
“我不看了,你马上找人,找最稳妥的。不对,沐春,你去,去把扶月接回来大的小都安安稳稳给我接回来。”
“是。”沐春得了话马上出去安排。
曲落尘却是像撤了力气般,倒到了小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