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似乎真的是个书呆子,十分欣喜模样,拿到书已经神思不属,随意唔唔几声,便迫不及待翻阅。
燕绝也没有不耐烦之色,含笑不住给他添茶。
这一幕瞧起来实在没什么不对劲,文臻一开始想到下毒,但是茶具是银的,步湛身后随从站了一大堆,这种情况下毒,燕绝没蠢到这地步。
桌上有点心,步湛看书看得入神,无意识地拈着吃,燕绝还劝他不要多吃,等会还有国宴呢。
亭子里一人看书一人含笑看景。文臻很有耐心地站在藤蔓后瞧。
换成常人发现没什么不对劲就走了,可她不。
她就不信燕绝不作妖!
步湛看着看着,脖子不自在地扭了扭,他身边一个随从急忙关切地道:“世子,要么休息一下吧,医官不是说了您不可久久伏案,否则对肩颈越发不好吗。”
步湛唔了一声,却依旧没有理会,那随从无奈地摇摇头,便主动给他按摩起来。
这动作显然也是经常有,以至于步湛习以为常,头也不抬。
文臻却发现,那随从按摩之前,和燕绝有过目光对视。
随即她便发现,这按摩不对劲。
这随从手法老练,从头部开始按摩,到肩颈,慢慢转向耳朵,再向下到手臂和手指。
文臻紧紧盯着他手指落点。
耳廓下方的突起处,左右耳间歇按压三十下。
耳垂下方,按压三十下。
耳廓上方,神门,三十下。
……
俗称的内分泌点、饥饿点,控制食欲,降低饥饿感,阻止进食欲望。
从耳朵向下,一路到了手指,在食指中指的
第一二节反复揉捏。
燕绝在不断给步湛添水,一种甜茶,喝完一杯又一杯。
……
最近苦读医书的文臻已经明白了。
燕绝已经买通了步湛的这个专用按摩师,在按摩时控制他的食欲,紊乱他的肠胃,使他失去胃口。
再灌饱一肚子水。
一个没有胃口肚子还很饱的人,自然什么菜都吃不出好来。
这顿饭吃不好,轻则厨师获罪,而最被寄予希望的厨师是她,燕绝可以借此出一下那日扎脚的恶气。
重则令东堂失了颜面,影响私下的通商商谈,步湛性子执拗天真,城府不足,却又深受其父宠爱,能影响他父亲的决策。
至于他为什么要影响商谈,那就是他们那一群不可告人的事儿了。
文臻想明白了就准备走,打算回头通知一下燕绥,怎么解决就交给他了。
“闻女官一清早的,在这里做什么呢?”
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文臻下意识脊背一紧,缓缓回头。
不远处,太子正立在藤蔓Yin影里,含笑看着她。
这位贤德闻名的太子殿下永远脸上挂笑,神态平和,然而此刻藤蔓Yin影深深浅浅镂刻在他脸颊,眼眸藏在淡黑色的影子里,她没来由背后出了一身白毛汗。
脸上依旧笑嘻嘻地道:“殿下早啊。臣这是去御厨房,因为赶时间,便抄了近路。”
“也是,这一路也凉快些,免得一路过去被大太阳晒坏了菜。”太子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孤还要去前殿议事,闻女官自便。”
文臻急忙恭谨施礼,眼看太子果真走了,心中叹一口气。
她还没直起腰,身后一个声音Yin恻恻道,“哎哟,谁这么早挡本王的路啊。”
文臻吸一口气,正要回答,忽听燕绝的声音转为暴戾,“让开!”
她大惊,下意识一闪,只觉一股劲风从身后过,正踢上那同时赶过来向燕绝行礼的小太监,砰一声闷响,那小太监生生被踢撞到湖边赏石上,撞了一石的鲜红雪白,那些淋淋漓漓的可怕东西顺着石头缓缓流下,落入清澈的湖水里,洇开一片粉红,转眼湖水又碧平如镜。
文臻刹那间浑身汗毛炸起,一声尖叫:“殿下杀人啦!”一个箭步跳上长廊栏杆。
此时燕绝已经挡住去路,前方他的护卫也挡住了来路。她只能翻上长廊顶,来得及就在顶上呼叫步湛,只要被步湛看见,就能阻燕绝一阻。
如果来不及就跳湖!
然而她喊声方出,那边步湛刚刚愕然抬头转头四顾,却因为藤蔓遮挡看不清人在哪里,这边燕绝的护卫齐齐拔刀,轰然一声,将她落足的半边栏杆都劈断!
噗通一声,文臻连同那些红木架子一起落水,险些被一根粗大的柱子砸倒。
她一入水就拼命想游离,结果那些倒下的木料浮在水面,使她无法游出那片水域,她只好绕道,刚刚绕出那片满是碎木的水域,忽觉头顶一重。
她勉力抬头,就看见头顶的黑缎红底靴。
燕绝就坐在水边,刚才那块撞死小太监的赏石上,双脚踏在了她的脑袋上!
一瞬间文臻竟然忽然想起当初燕绥踏她脑袋过河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