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年代要說服別人相信一件事很難,他們都見過世界崩塌的樣子,在爾虞我詐中活下來,對凡事都不信任;
在這個年任要說服別人相信一件事很容易,把累積的不信任導向合適的地方,另一邊的信任就自然而成。
克黨在這一年來都是圓桌的頭痛來源,他們是餐廳裡最挑剔的客人,雖然有時能一矢中的找出要緊的核心問題,但大多數時間都會嫌空調不冷、燈光不夠、茶不夠燙,瑣碎又煩人。
楚時早知道哪一間餐廳都有這種客人,只能硬著頭皮應付,想著不過是一個惱人的麻煩,卻不知道他有能力把整家店給端了。
「篡權者,下台!」
「篡權者,下台!」
克黨群眾呼喊的口號,不必經他人之口轉述,穆艾就算躲在房裡都可以清晰聽見,有時躲懶想睡個午覺都不得安寧。
她交叉手臂望向處於風暴中心的男人,果然風眼是特別平靜,對窗外的叫喊聲充耳不聞,楚時只顧著認真打量她重新整理過的房間,嫌說:「你就一張椅子?果然是沒有朋友。」
「朋友少總比敵人多好。」她故意瞄向窗外,沒有掩飾諷刺:「怎麼樣?我以為你躲著不敢出來了,不怕被人追殺嗎?」
「比你膽子大一點。」他也不留情諷她在房間窩了幾天,穆艾雖不介意,卻真的悶得快發霉了,若不是天昭天天來檢查,她都能偷偷從窗戶爬出去玩。
她好久沒有活動身體,腳一伸把椅子踢到他身前卻被他躲過,手提著椅背旋轉恰好坐下:「我上次跟你提的建議,你想好了嗎?」
穆艾以為他還得陪她多說一會廢話,但顯然只有她是閒人。
那日在案發現場他跟她簡略提過一句,因天昭在場不好深入討論,他就掐著天昭忙碌的時候上門:「你若想的話,跟你男人一塊走也沒問題,我給你安排車子。」他接著說下去,穆艾不置可否,只回:「我走了,你的處境也不會比現在好。」
克黨對楚時的其中一個控訴是和惡魔交易私通,言下之意就是反對她在基地自由活動,但穆艾知道自己不過是個幌子,楚時本人才是真正目標。
「我是在保你安全。」他悠悠地逗弄著放在桌上的花瓣,天昭昨天剛送來的小洋菊被他粗魯地弄掉一瓣,穆艾把花瓶搶回懷裡,壓著不滿:「保我安全?這麼好心?你未婚妻不介意嗎?」
穆艾以前從不是愛逗花弄草的人,在路上見到野花都只想到吃,現在認識了個娘氣的男人,連愛好都跟著娘氣起來,還學人養花。
「你介意我未婚妻介不介意?」他挑眉反問,穆艾敷衍笑了笑,續道:「你知道他們想趕走的不是我吧?」
「你知道我是趕不走的吧。」他不假思索接了話,平靜地與她分析情況:「反而是你,這次他們既然做得出假證據拉你下水,下一次也一定不會放過你,不走的話你和你小男友都很麻煩。」
「更別說他膽大包天偽造報告,都被捅到我這裡了,你說什麼時候會被捅出來?」說到天昭的事,穆艾才肯正色,收斂笑意問:「你說他偽造報告,有什麼證據?」
她認識楚時這幾年,自然知道他是什麼人,得勢不饒人,僅僅用一個疑似活屍咬痕就無視其他對她有利的證據,勞師動眾把穆艾抓起來,若是他真的手握天昭做假的證據,絕不可能只停留於嘴上說說。
果然楚時皮笑rou不笑扯扯唇角,欲蓋彌彰:「我自然有線報。」
看來只是耳語,她放下了擔憂,學著他外強中乾地強撐:「那我也告訴你,他不會做這樣的事,不要冤枉他。」
雙雙都在睜眼說白話,浪費時間,多說無謂。
楚時搖搖頭,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
離開時連椅子都不幫她放好,停在路中心不倫不類。
他找了個錯的時機離開,尷尬地和天昭碰上面,但不自在的只有天昭而已,楚時展露職業友善的笑容,輕快地嗨了一句打招呼,越過愣住的男人在保安官簇擁下離去。
楚時出現通常都沒有什麼好事,天昭腦海一片混亂,強力撞開她的房門。裡面的艾安全無恙,正重新把花瓶放回桌上,調整位置在陽光底下,回頭見到他還詫異:「這麼快?你不是回去研究室嗎?」
研究室封鎖兩天終於解封,穆艾的所有檢驗數據和樣本都保存在那裡,他要調查洩密的事就必須回去。
「阿風在,我不好仔細看,等一下再回去。」
「阿風也信不過?」她不太清楚研究所內的人物關係,只知道這個叫阿風的人跟了天昭幾年,一直都是他的助理。
「我也不知道,安全為上。」他想查看鎖起的櫃子,阿風卻一直在他身後打轉,只好先躲回來避一避。話畢想起在外頭撞見楚時,心中冒起酸泡,軟皮蛇似的抱過來問:「楚時來幹嘛?」
「來重溫一下舊夢啊。」她故意說得曖昧,惹得男人皺皺鼻子,板起臉來語帶警告:「小艾。」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