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以偿,小子定当再写两本好看的话本感谢关少爷。”
关嘉泽闻言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她一下,摸着下巴问道:“你既有求于我,方才怎的倒收我银子,而不是直接把书送给我?你这般小家子气,非得让我帮你把事办成了才给谢礼,你就不怕我一气之下懒得理你?你要知道,小爷我不缺银子,缺银子的是你。就算你不拿书谢我或是卖给我,你总要卖到书铺里去的,书我总有得看,再说也不止你一人会写话本吧?你为得这一两二两银子就错失了一个机会,值得么?”
杜锦宁笑了起来。
她原先也是在笑,但那笑容是浅浅淡淡的,透露出一股子客气疏离。可现在这一笑,却如春芳吐蕊,百花盛开,叫人心生温暖之余又惊艳炫目,禁不住地想要与她亲近。
她道:“我要是先把书册送给关少爷,关少爷再来帮我,岂不是要落人话柄?那些人就会说关少爷只为了那一本值二两银子的话本就替一个乡下小子说话,那岂不是寻上两本有趣的话本,少爷您也会帮他们的忙?到头来一个个求上门来,少爷您帮是不帮?不帮的话,虽然于您没有大碍,但名声终究不好听,那可不就成了我的罪过?这样的蠢事,我是不会干的,想来关少爷您也不希望我这么干罢?”
关嘉泽正沉迷在她那炫丽的笑容里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这么一番道理很歪却偏偏让人觉得还十分有道理的话来。
他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怔怔地望着杜锦宁,半晌回不过神来。
门外则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紧接着章鸿文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哈哈哈,宁哥儿,我只听说你很聪明,却没想到你竟然还这么有趣,你这番说辞,真的很有道理。”
关嘉泽这才闭上了嘴巴,上上下下又打量了杜锦宁一番,点了点头,十分赞同章鸿文的话:“有趣,确实有趣。”然后又忍不住笑着问杜锦宁道,“如此,我倒还得谢谢你为我着想?”
杜锦宁十分诚恳地拱了拱手:“关少爷不必客气。”
关嘉泽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杜锦宁对章鸿文道,“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个活宝?这么有意思。”
章鸿文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关嘉泽站起了身来,对杜锦宁道:“你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得承你的情。走吧,现在跟我去见山长。”说着,他率先朝门外走去。
书院很大,足有七八十亩,从大门进去,三人足足走了一盏茶功夫。这一路上,遇上的书生都会跟关嘉泽打招呼,目光又疑惑地落在杜锦宁身上。
书院里虽然不是穿制式衣服,但人人都穿长衫,而且能到博阅书院念书的人,家境一般都还不错,即使不能穿绫罗绸缎,但细布长衫也是能穿上的,没人有像杜锦宁这般,身上的衣服洗得都看不出本色了,还补丁撂补丁,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这样的人,怎么会跟关七少爷走在一起呢?
章鸿文看到这些目光,担心杜锦宁不自在,不由得走到她身边,挡一挡那些打量的视线,这让杜锦宁心里一暖,抬起头冲他一笑:“多谢。”
关嘉泽看到这一幕,再看到杜锦宁落落大方,神情自若,完全没有因为那些目光而感觉不自在,也没有乡下人进城的那种东张西望的好奇,心里越发对她感兴趣起来。
不一会儿,三人便到了山长关乐和所在之处。
“你们先在这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关嘉泽领着杜锦宁和章鸿文上了台阶,便交待一句,自己进了屋里。
他刚进去,走廊上便走过来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儿。看到章鸿文和杜锦宁,他一愣,问道:“恣川,你在这做什么?”
恣川,是章鸿文的字,取自“鸿文无范,恣于川”。
☆、第五十九章 看不透
章鸿文见得先生来,心里一喜,先上前施了一礼,回了一句:“学生带同村的杜锦宁过来拜见山长。”这才指了指杜锦宁,“先生,这就是我先前跟你说过的杜锦宁,她资质极好,过目不忘。”
说着他又给杜锦宁介绍道:“这是我老师,姓黄,亦是你四叔的老师。”
杜锦宁赶紧上前行礼:“杜锦宁见过黄先生。”
黄先生打量她一眼,点了点头,转头对章鸿文温和地道:“你们且在这等等,我先进去。”
“是。”章鸿文目送着黄澄明进了屋,转头对杜锦宁眨了眨眼,示意她稍安勿燥。
杜锦宁则十分感激地冲他一笑。
这位黄先生她曾听四叔提过,是早年的举人,年轻考秀才时跟伯祖父私交甚好,后来即便中了举人,也不影响两人的友谊。四叔资质不佳,却能拜在黄澄明门下,进了这个博阅书院,便是黄澄明看在伯祖父的面上。
听章鸿文刚才那口吻,想来已经私下里跟黄澄明说过她的情况了。那么不管是看在伯祖父还是四叔、章鸿文的面上,黄澄明都会为她美言几句,这于她而言是十分有利的,至少山长会给她一个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