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自会将证据提交三法司,不牵连大将军和长史大人。”
梁广高声道:“奉旨办案,何来牵连之说?只是……”他迟疑片刻,探身向前,压低了声音,“思空,此事怎么看,也不太地道啊。”
燕思空浅露一笑,也学着他悄声道:“长史大人,葛家势力与阉党盘根错节,葛勇不死,你我焉能安寝乎?”
梁广轻咳一声,坐正了身板,拍了拍案卷:“放下吧,容我思虑一番。”
燕思空知道,今天这番谈话,只有最后一句说进了梁广心里。梁广已经淌了这浑水,岂会不怕报复。
——
没过几日,燕思空便得到消息,葛勇已被从廷狱转入诏狱,与梁王谋反并案,进了诏狱,无非将死之人,和生不如死之人。
由于此案干系重大,三法司会审,竟也无所拖沓,大军回京不足两个月,已经结案。
葛钟、葛勇均是抄家、弃市之刑,梁王亲眷由于多是皇亲,昭武帝为显示自己的宽大仁慈,以及为皇太后积福,仅是除爵、抄家、流放,绕了他们一命。
燕思空虽然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仍十分鄙夷昭武帝的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此时正是震慑其他藩王的绝佳时机,对谋乱之人尚不夷族,堪能威服天下?难怪关外蛮子削减了脑袋都想挤入中原,分食这肥美的软柿子。
葛钟等人定于秋后问斩,而此时便已是秋后。
处斩那日,百姓们倾巢涌向西市,京师已许久不曾有这样盛大的行刑,围观的车马人群将周遭四五条街道阻得水泄不通。
燕思空换了一身朴素的青衣,随着人群汇往行刑台。与十一年前不同,他走得不疾不徐,稳健如内湖之舟,百姓面上那或懵懂、或猜疑、或探究、或亢奋的神情,也不再刺目。
他左右偏身,耐心地一点点挤入人群,使自己更接近行刑台。
执刑官已经在宣念罪状,台上跪了二十余人,燕思空却只看着那个佝偻着身体、鬓发斑白的死囚。
当年元卯即便是跪在行刑台上,脊梁也挺得笔直,因为他问心无愧。
葛钟似乎是冥冥之中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抬起了头来,看向底下攒动的人头。
燕思空长身玉立,面若桃李,即便衣着朴素,在灰扑扑的人群之中也宛若天神。
葛钟突然激动起来,藏在蓬乱发间的双眼迸射出强烈的恨意,他冲着燕思空大吼道:“畜生,小人!”
他原本已是行尸走rou,突然的吼叫将周遭的侩子手都吓了一跳,只是人声鼎沸,他的声音几乎被淹没。
燕思空冲着葛钟露出Yin寒的笑容。
“燕思空,你陷害我!你这个Yin险歹毒的jian贼,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我要化为厉鬼,夜夜纠缠于你榻前,我要拖你下地狱——”葛钟疯狂地嘶吼着。
燕思空遥遥凝望着葛钟,就像当年他站在一样的位置,绝望地看着元卯,他也曾大声嘶喊,恨不能让自己的声音直入青天,震慑宇内,敲响每一面鸣冤之鼓,唤醒每一颗未泯良心,令数九开花,令六月飞雪,只要能救自己清白的父亲。
却无济于事。
十一年了,何须劳烦葛钟,他一直活在地狱,幸好,他终于把罪魁祸首之一送上了断头台。
燕思空带着嘲弄的笑,轻启薄唇,用口型对着葛钟缓缓说出了四个字:斩草除根。
闪着寒光的大刀高高挥起,那锋利的冷刃仿佛能破切时空,斩开Yin云,只需一刀凌空下,就能以摧枯拉朽之势,撕碎世间的魔。
心魔。
燕思空的瞳仁一片血腥——
——
当燕思空拖着木然与疲倦地步伐回到府邸时,正见门前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来自靖远王府。
他走了过去,果见小六正在等他,一见他便恭敬地说:“燕大人,我家世子邀您去凌舞山庄一聚。”
燕思空一双空洞地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小六许久,看得小六都发毛了,才道:“我让阿力收拾行装。”
葛钟死了,他的仇恨和嗜血之欲就像一个填不满的洞,又变得空虚起来。
他想起葛钟临终前的话,他并不惧怕,若世上真有厉鬼,早该戮尽天下恶人,他只是觉得无力,也许他应该去他爹的灵位前敬上几杯酒,可他却非常想见封野,因为他知道,恐怕只有在封野身侧,他今夜才能安眠。
——
随着马车去了景山,他与封野已有月余未见,俩人尚顾不及吃饭,他便被封野拽入房内,狠狠温存了一番,一纾思念之情。
云雨过后,封野用手指描绘着燕思空汗shi的脊线,看着他如猫儿一般懒洋洋地躺在自己怀中,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燕思空翻过身:“景山大营的军务,你可是忙完了?”
“忙了这么久,也该忙完了。”封野细腻地亲吻着他的额头,“你呢?在吏部可还顺遂?”
“才去了没几日,还算顺遂。”燕思空轻撩封野的云发,挽到了耳后,晶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