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准他骑马进京。”
队伍越行越近,燕思空只觉心脏用力跳了几下,他紧盯着马上之人,十分想透过蓑笠,看清里面装着一个怎样的人。
那人铠甲加身,身形高大魁梧,坐于马背之上,腰板挺得笔直。
“嘿,他定是满脸鬓发如兽,才把脸遮起来的。”
“有道理,看这身形,哪里像是十七八岁之少年。”
“我说,靖远王生得此子,会不会跟他引狼为师有关?”
“恐怕是……”
那队伍经过百盛楼时,为首之人突然轻扯缰绳,竟停了下来,他一停,随从也立刻停下,一看就纪律严明、训练有素。
街上围观的百姓和楼上众人都怔住了。
只见马上武将,突然抬起了头来,朝着他们的方向看来。
众人皆惊,燕思空更是心头一颤。
蓑笠之下,黑绸覆面,只能看到一双狼一般犀利的眼睛,仅仅是一眼,就仿佛要扑将上来,将人活活撕成碎片。
楼上之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燕思空更是本能地将探出窗外的头缩了回来。
他很快低下了头去,垂于两侧的长腿复又夹了夹马腹,走了。
燕思空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不禁想起十年前初见封野的情景。
那个只有八岁的男童,趴在马背上,睡得口水直淌,憨态可掬,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及此刻一个美梦重要。
十年啊,他变了,封野也变了,已是物非人也非。
第29章
靖远王世子回京的消息,一时在京师权贵间引起不小的震荡,很多人都存了结交之心,当然,也想瞧瞧那传闻中凶悍孔武如兽的小狼王究竟是何尊容,几日来轮番上门拜谒,但不管谁来,均被以“世子车马劳顿,身体违和”为由拒绝了。
一时惹得京师名士颇为不悦,关于他的流言也变得更加离谱。
燕思空听闻此事,只觉好笑。常人大约以为封野是因为身为靖远王世子才这般傲慢,其实他屁大点儿的时候就那德行了。不过,这倒也提醒他,须寻个妥当的时机与封野相认,靖远王位高权重,想要攀附世子的人多如过江之卿,他不能唐突了。
却没想到,他很快就有机会见到封野了。
昭武帝要在山海围场举行一次春猎,同时为封野接风,京师大多官员贵胄都在宴请之列,封野无论如何,也不能拒了皇帝的邀约。
那山海围场是皇家猎苑,水草丰美,鸟兽遍地,当年太祖皇帝相中了这块“万里山河通远缴,九边形胜抱神京”的宝地,自此之后二百余年,陈晟王朝的子孙都要在这里寻猎,作为自己的成年礼。
燕思空自然未受邀,但与颜子廉略微恳求了一下,也就跟着一起去了。他知道自己恐怕连靠近封野的机会都没有,但能看看封野的真面目,也一解好奇吧。
——
春猎当日,颜子廉的车夫接上燕思空,二人同乘,前往山海围场。
路上,颜子廉抚须笑道:“鹤轩便不爱凑这样的热闹,你倒是喜欢。”
燕思空把颜子廉对他们两人那微妙的心思摸得差不多了,假装没听懂话里有话,高兴地说:“学生从未见过寻猎,何况是皇家寻猎,必然是盛况空前啊!”
颜子廉是三朝老臣,为官四十载,看人的眼光毒得很,颜子廉赏识沈鹤轩的才学气度,却又不喜他为人死板不知变通,反观燕思空呢,倒是机灵聪慧,但又稍显圆滑了一些,总不能尽善尽美。
燕思空知道自己的野心早晚藏不住,为了不引起颜子廉的顾虑,他要时常伪装出因为年轻而露怯的稚气与好胜,让颜子廉觉得他易于掌控。
身为内阁首辅的颜子廉,表面上位极人臣,实际上一直受到谢忠仁等阉党一派的打压,多年来如履薄冰,如今东宫太子即将出阁讲学,给皇上或太子——尤其是太子——挑选侍读,是他可以掌控的一件至关重大的事,甚至决定着大晟未来的朝局,他必须要挑选可信任又可掌控之人。
燕思空在努力去契合颜子廉的理想,否则也不会以进士第九的身份,用一年时间就得其青睐。颜子廉或许目光老道,但身在朝堂四十载,所接触之人,翻过来调过去,无非皇亲国戚、官绅贵胄,而他的十年时间里,接触三教九流之人无数,在时机成熟之前,他定会“扮”好一个符合如今身份的燕思空。
果然,颜子廉佯做严肃状:“你央我带你去春猎,难道是为了好玩儿吗?你已是大晟臣子,不可失了庄重。”
燕思空拱手道:“老师教诲得是,学生轻浮了。”
颜子廉点了点头:“今日春猎,陛下意不在狩猎,而在世子啊。”
“老师的意思……”
“那小世子年少气盛,仗着其父重兵在握,谁也不放在眼里,将登门拜谒之人都拒于门外,陛下召他回京,本就是为了掣肘靖远王,他还这般傲慢,怎能不趁机杀杀他威风。”
“老师说得有理。”燕思空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陛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