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就是前两天这条腿的伤还没完全好,不是什么大事。”
“啊,是啊,”王良明也尴尬地趁势敷衍起母亲:“前两天找舒莱曼先生,都已经看过了,没什么问题的。”
“你闭嘴!”母亲冷声呵着他,数落道:“要不是你这几天自作主张,让他住到那底下去那种地方又窝又挤人,湿冷成那个样子。长期睡在那儿,人还能好啊?”
王良明被训得灰头土脸,但一点脾气都没有,更准确讲,是没法有。飞行员望了会儿他的可怜相,本来还琢磨想帮他说两句话。可是腿上传来的酸楚,让男人欲言又止,反而倒有点幸灾乐祸了。
“小伙子,”母亲又换上一脸亲切的神色,热情地对武藤讲道:“我儿子不太懂事,这两天实在是委屈你了。从今儿个开始,你还是住到屋子里面来吧,别在那底下待着了。”
“嗯,谢谢您了。”武藤一本正经地站起身,鞠躬答谢了母亲。他瞟了眼被教训得满脸颓唐的王良明,一个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便又追问道:“那我肯定是跟小兄弟住一个地方喽?”
“那是肯定的啊!总不能和我俩女人住吧。”母亲笑了笑,伸手指着不远处王良明的屋子,说:“他那个房间,正好是我们家最大的那间,你就住那里好了。”
“啊?!”王良明吃惊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向母亲,也看了看男人。虽说方才对这事,他自己已经有了点心理准备。可他还是很震惊,不知这白天,下午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以至于到了晚上,局面就已经发展至男人可以随便要求什么,就有什么的地步了。
“谢谢您了,”日本兵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沉稳地答谢说:“我一会儿去底下把那些被子,还有枕头和床单,全部都抱上来吧,在地上弄个榻···啊,弄个铺子吧?”
“那怎么行,太不像话了。”母亲竟断然否决了他的这个想法,同时给了个新提议:“要不,你就跟我儿子挤一个床吧,怎样?他那张床最大,是之前屋主留下来的,睡上三个人都没什么问题。我们家也有多余的枕头和被褥,地窖里头那床脏,被褥就不要了。”
母亲这话一出,让王良明觉得,他自己简直已被雷了个外焦里嫩,脸也涨得通红。合着自己的亲妈,居然能够想出这种馊主意?把别人送到自己床上去?
飞行员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但嘴上依旧显得自己还有些犹豫,以示礼貌:“啊,这样没问题。我没意见,只是不知道良明他愿不愿意了?”说完,男人就笑嘻嘻地看向王良明,摆出一副很热情诚恳的询问架势。
王良明只觉得脑门两侧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得厉害,根本没反应过来,也顾不上自己给出回应,就听母亲丝毫没有犹豫地讲道:“不用他同意,这里我说了算,就这么定了。也算是,让我儿子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王良明一个没坐稳,险些跌坐到地上。他想,好歹这些天,也算是自己大发善心,不仅救了这个日本兵,还帮他治病,替他去买东西,为此还受了不少气。合着到头来,自己反而还得‘将功补过’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换成别人和自己睡一张床也就罢了。这个人?
王良明立刻联想起之前在地下室里帮武藤正骨的时候、在房廊下等家里人回来的时候、深更半夜里跑到山沟里帮他洗澡的时候,那些让自己心惊肉跳的尴尬场面。他真不知道,这个样子,现在马上要‘引狼入室’了,自己晚上可该怎么样才睡得着觉。
武藤一下就咧开嘴乐了,说:“那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本来就应该这样嘛,”王婉宁居然也开始在一旁添油加醋起来,一改往日文静寡言的模样,让王良明极为震惊。她说:“两大老爷们挤一个床也没什么嘛,咱哥不会那么小气的。”
“好啊,”飞行员是愈发开心了,嘴角上扬得都有点夸张。他一把扳过王良明的肩膀,跟他说:“小兄弟,那就委屈你了。”
一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除了王良明尴尬地坐在那里,心里狠狠地咒骂着所有人。合着才过多久,这个鬼子兵就已经把自己身边的亲人都忽悠着,去站他的那台戏,还跟着他一起来捉弄自己了!
盘子里的水果,很快被桌上谈笑风生的人们消灭得一干二净。母亲端着碗筷进厨房准备洗涮干净。王良明这时看妹妹拉着武藤去看自己平日里画的那些画了,便急忙悄悄溜进厨房,对母亲讲道:“妈,你真的要?
“当然啦,怎么了?”正在干活的母亲仔细擦干了几个盘子后,回过头反问道:“人既然是咱们救的,咱就得管到底,不能让人家有半点闪失。况且,”母亲顿了顿,把洗好的几样餐具规整地收拾好,对他解释:“这以后要能多个人手帮家里做事,在这种年头,也是划得开的。”
“哦”王良明小声答应道,思忖着是不是该再补充问一下,关于睡一张床的事。但他转念一想,既然母亲都开了这个‘尊口’,就算她现在反悔,也只会让自己和男人去商量。而依着男人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听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