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将女人搂在怀里,他从未见过这么脆弱的女人。
她就枕在男孩单薄的胸前,安静地讲着自己的故事,语调平稳,眼神空洞,像讲的事与自己毫无关系,是个陌生人的故事。
阿念以为女人会哭,女人却从头到尾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她的泪早流干了,在被抛弃的那一天。
若不是有阿念,她早就是一具行尸走rou,一副美丽的空壳子。
女人伸手抚向阿念的脸颊,“阿念,对不起,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把你拖到泥潭里来陪我。”
他们以为赶走老夫妇的那天已经把话说绝,却不想几日后,他们又来了,还带上了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女人很多年没有见到这个弟弟了,当年那个全家娇养坏的少年,如今却神色憔悴,形容枯槁,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一见到女人就跪在女人跟前,给她磕头,一声声地喊,“姐,对不起,姐,我对不起你。”
周围好热闹的邻居听了声响,好奇地往这边打量,女人到底还是放了他们进了家门。
进屋后,弟弟仍旧不愿意起来,声泪俱下地求女人原谅,末了又一遍遍求女人救救他。
老夫妻站在旁边看着苦苦哀求的儿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但是看到儿子那只缠着绷带的手又渗出了血,到底还是不忍心,加入了游说女人的队伍。
“囡囡啊,你就救救你弟弟。那些放高利贷的人是当真没有王法,他们已经砍了你弟弟一根手指了,还说,如果明天再凑不到钱,就要再砍你弟弟一根手指”
“囡囡,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配合着父母的话,弟弟解下了手上的绷带。没了小指的手猩红的一片,血rou模糊。
血腥气冲入女人的鼻腔,女人像被扼住了咽喉,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阿念站在女人身边,想去阻止这场闹剧,想要将这些欺负女人的不速之客统统赶走,但他看到女人最后缓慢地点了点头,开口说,“好,我去想想办法。”
阿念觉得那句话似有千斤重,因为女人眼中弥漫着铺天盖地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