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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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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溜进太极宫,看看女皇皇夫到底长什么模样——既然是驱鬼祈福,最后一站自然是皇帝所在的威严宫城了。

    眼看天色渐晚,一青衣小奴拿了张牛头面具笑道:“郎君且看,是咱们汴州没见过的样式呢。”

    ‘郎君’通身的衣饰华丽非常,一看即知非富即贵,店铺老板打蛇随棍上,立刻笑眯眯道:“可不是,北边新罗国刚运进来的,船还靠在码头呢,这批货别处都没有,郎君既然来到咱们神都过年,便请瞧个新鲜吧。”

    不巧石律心事缠身,蹙着眉瞄了一眼,笑道:“一看就是益州出产的便宜货,在这儿诳谁呢?”

    俗语云‘扬一益二’,天下繁华五分扬益,但凡商贾就没有不与益州打交道的。益州多美人、多茶叶、多竹林、多作坊,这面具既是竹制,漆料又鲜艳刺鼻,唯一一点可取之处便是做工精致——当然,也没精致到天边去,他看一眼便知是出自益州某个小作坊之手,绝非价格高昂的外国货。

    店家一看踢至铁板,也不多言语,小奴讪笑一声,放下面具随主家走了。

    “郎君怎么了?为何近日心神不宁的。”明明说是来神都检看米店,却一连数日都围着香料行打转,日前还斥重金买下了南市那家百年老店——呸,就他们也敢自称百年老店?京畿道谁不知道百濯香铺是孝诚二年开起来的。

    石律看了看他,欲言又止:“算了,无事。”

    当日隔着一面素纱屏风,魂牵梦萦的美人抱琴端坐,声音清越如琵琶:“听闻石君想见我?”

    “旧姓?并无什么旧姓,本宫当年……封号永昌。”

    权衡

    永昌……石二郎心头一阵狂跳,他不觉得一介歌伎有那个胆量冒充当朝太女,何况如今回想起来,与她有关的事桩桩件件透着不寻常。

    怪道那日守备森严,怪道她的家奴一十六岁依然面白无须,怪道不论他怎样旁敲侧击,那家奴就是不肯吐出伎馆所在……她从不露面,被拿来取信于他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只摔坏了的、不要的耳环都是珍品中的珍品。

    可笑他被一个太监欺瞒耍弄了这么久。

    一主一仆信步行走在暮色中,沿街许多小儿高举着竹枝嬉笑打闹,临近家门时石律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太极宫红墙青瓦,无声矗立在洛河北岸。换作平时,有机会与东宫之主攀交情,他定觉得喜不自胜、受宠若惊,偏偏如今……女皇膝下已有一子。

    他是商贾,贱命一条不足惜,与达官贵人们纠缠在一起吃亏的只会是自己,自古就有王子犯事后推个替罪羊出来顶缸的事例。

    那个被锁在柴房的男人究竟什么来头?她肯纡尊降贵来见他,所谋必定不小。

    “郎君?”眼看着又要下雪了,小奴儿小心翼翼的伺候他脱靴更衣,又奉上浸过热水的手巾和香茶,“郎君因何事这样烦闷?”

    这次出来的匆忙,过年都没能赶回家去,郎君怕不是思念夫人和大郎了?

    “有桩生意,”他蹬掉皮靴,坐没坐相、衣衫半敞的仰躺在榻上,还顺手拿了颗桃脯吃,“收益极高,比我从前接手的任意一单都高出数倍,但风险也同样高的离谱,稍有不慎便会血本无归、倾家荡产,你说我做不做?”

    侍儿咋舌:“这……生意上的事奴婢不懂。”

    “无妨,就说换了你做不做。”

    小奴见他不像认真的样子,想了想,狠心道:“做。反正奴婢也没几个钱能赔,从前郎主总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当年他要没当了祖屋买船队,哪儿有如今的石记商号?”

    石老丈之胆色在整个汴州,乃至整个京畿道都是出了名的,与之打过交道的不论敌友,都赞其敢想敢做、眼光独到,从统共两艘小破船的船队队主摇身一变,成为坐拥千万家资的一方巨商,阿耶的前半辈子不可谓不风光。

    除了当年长兄落地时的小小挫折,便是今年被吴刺史连累下了大狱。

    除夕夜辞旧迎新,家家户户都在院中升起了火堆,不必深呼吸就能闻到火烧火燎的碳火味儿,隔壁心急的小童们不等吃饭便偷摸着将预备好的竹子丢进火里,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天彻底黑了,石律咽下最后一口果干,心道还是该有个能在朝中说得上话的朋友。

    小皇子太小……不,就算不小他也靠不上,绝世良机只此一次,不抓住的才是傻子。

    “去打听打听,最近神都城有什么新闻没有?”他一边漱口一边吩咐,“最好是与东宫有关的。”

    大哥卧床二十二载,娶了两任妻子仍无所出,好不容易有了个庶出的平郎,又天资聪颖、过目能诵,却见鬼的参加不得科举。

    家业他不可能让给他,至少得给他和他的儿子挣条出路。

    太极宫两仪殿,群臣在座,歌舞正酣。

    冯月婵无精打采的吃了两块属国进贡的熊肉,偏过头去与冯寿瑜小声咬耳朵:“皇夫怎么不在?”

    何、王二位女史立在她身后清了清嗓子,公主不得不缩回脑袋,规规矩矩的继续用膳赏舞。冯寿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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