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统共只饮了一杯好么!
“看什么?”他丢给她一块干净的手巾。
郎君的眼睛宛若两粒莹莹的翡翠,几绺褐色的碎发垂下来,拂在腮边酥酥的痒。冯献灵后背发热,匆忙扭开了头:“可是他们已经——”
床帐内的客人:“……”
鄯思归深深看着她,俯身压吻下来:“对,就是这样。”
床帐唰的拉开,小娘子第一次如此细致的端详他的脸。
下一秒她被他按倒在床上,联珠团窠纹的帐幔泛起层层涟漪。王子阁下低声发问:“看出什么了?”
其实他早就不记得父王母后长什么模样了,桑珠塔娜口中他们是一对威严贤明、备受爱戴的模范夫妻,国主戴金花冠、国后饰金银簪,并肩端坐在狮子床上接受子民朝拜。可他知道不是的,他的父亲贪恋美色,年轻时尚知节制,年老后一发不可收拾,曾下令凡十岁以上、姿色动人的女孩都要送进王宫供国主拣选,之后才能自行婚聘。庶出弟妹多达五十余人,导致国中贵族横行、遍地妓馆,富有的商人勾结官员,军队除了吃喝嫖赌便整日无所事事,鄯思归并非不知道安息的灭亡自有其内因,可每到夜深人静时他总克制不住的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梦中的家园回到从前。
耳鬓厮磨时呼出的热意水汽丰沛,他没有拉开她的手臂,只是不轻不重的咬吻她的耳尖和细颈,一手揉按着雪乳红樱,一手慢慢向她腿间滑去。指间冰凉的宝石戒指搔刮着嫩肉,那种战栗的快意令她后脑一麻,无法深究这个‘我们’指的究竟是突厥还是安息。
直到去年王子仍在梦中见到过,父王和兄长身穿金甲,骑在高大健硕的马背上,身后是安息训练有素、令人胆寒的骑兵卫队。“安度霍多,”他们这样呼唤他,“我们回家了。”
了原地。
尽管出身西域,这对双生王子却都不是爱用香料之人,帐内荡着一股清洁皂角的气味,除此以外别无其他。冯献灵扯了扯湿透的外衣,度日如年、提心吊胆的听他打发邻居,同时恍然发觉这个人的画皮是因人而异的。
茶炉上的碳火一直没熄,蒸汽顶着铜壶盖子,不时发出一声尖锐的‘滋滋’。郎君褪去外袍,露出一身漂亮的蜜色肌肉,虽说周国男子也以宽肩长腿为美,自从圣后登基,魏晋时大行其道的傅粉何郎、掷果潘安重又占据了审美高地。
可她说不出口。她听懂了他的决意和执着,一切挽留、邀请对‘二王子’来说都是变相的侮辱。
冯献灵道:“看你。”
“这刀可不是给你藏在袖子里把玩的啊,”手掌沿着腰腹向上,轻而易举的从里面挑开了她的上襦,被茶水润湿的胸乳骤然暴露在空气中,小娘子下意识的伸手格了一格。郎君轻笑不止,那柄冰冷的小银刀被他随手塞进了枕头底下,“我们一般将它别在后腰,或是藏在马靴里,它的刃太短太薄了,轻易杀不死人,唯有出其不意……方能一招制敌。”
几位东瀛学子是来邀他対雪赋诗的。鄯思归显然不是第一次同他们打交道,寒暄应对游刃有余:“多谢诸君的好意,只是……咳咳,不巧某今日有客到访,适才陪着多饮了几杯水酒,现在隐隐有些头痛。”
“现在还难受?”硬物就抵在腿心,他却不忙着进去,顶端
一招(h)
他在毫无利益关联的东瀛人面前一派风雅温柔;接近元元时进退有度,亦兄亦友;面对周国君臣故作蛮直,宁可言行不逊也不愿向母皇俯首称臣……那么在雍罗侯、在突厥人面前鄯思归又是什么样的?刚才暴露出来的面目真的就是他的本心吗?
“……像这样?”不知何时两只细瘦纤长、柔弱无骨的手松松扼住了他的咽喉。小娘子鼻尖挂满潮汗,湿漉漉的目光透过睫毛笼在他脸上。
身下人不见惊惶,蹙着蛾眉答非所问:“你长到二十三岁,在那儿待的时间不及突厥的五分之一,为什么如此执着的要回那里去?”
可是他们已经死了,曝尸城楼,血肉模糊。
他伸手爱抚她的脸颊,一十五岁的如花芳华,又从小养尊处优、餐金饮玉,较之于阗出产的玉石更细腻温润、比草原上新鲜挤出的马奶更洁白柔软,他几乎不敢用力。“因为那里是我的家,”不知是出于羞耻还是恐惧,殿下的睫毛翕动不止,王子忍不住笑了一声,“我的父母亲人都在那里。”
他慢条斯理的解她的衣裙:“我知道。”
她不想承认,他的这具身体让她觉得口干舌燥。
有周一代屋宇以开阔轩朗为美,不喜家具拥堵,更不喜箱笼繁复,是以举目四顾,这个地方根本无处可躲!王子松手指了指床帐,太女殿下杏眼圆睁,一壁在心里问候他父祖一壁提着裙摆握住佩环,动作飞快的爬了进去。
玉佩被璁瑢一声丢到地上,殿下喉咙发紧,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冒出这么荒谬的想法——神都城里住着前高昌国的王族,住着铁勒九部的酋首和特勤,昭武人、天竺僧、龟兹女,这里……勉强也能算是一方宜居之地吧?留下来未必不是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