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残余的一口气支撑不了那么长的话。
而穆夫人那双平时总是柔和似水，笑意盈盈的眼睛却至死未合。
她想说穆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庆幸你不在，都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她纤白的手掌无力跌下，重重落在地上，惊起了一片尘土。
穆曦微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悲鸣。
他们再也不会朝他笑，不会去殷殷关怀他, 也不会替他在风大时拢一拢衣襟, 递一碗热汤。
穆曦微跪伏在地面上，手肘撑地。
一直一直陪着你。
是地上两具尚且温热，却已失了呼吸尸体。
为什么？
其余的不要多想，不要拿他们的痛苦来折磨自己。
穆夫人模模糊糊看见自己儿子扭曲的脸和通红的眼眶，想要伸手去帮他擦去眼泪。
你是我们全府人的骄傲，是我们全府人最疼爱的孩子。
穆曦微等了很久。
娘陪着你呢。
她告诉穆曦微有娘在，不要怕。
死不瞑目。
穆家世世代代与人为善，为什么会招惹杀身之祸？
她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
最后穆夫人仍是输了这场角力，败在了死亡战无不胜的战旗上。
像小时候那样，拿帕子给他擦完眼泪，拍着他的脊背柔声细语哄她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明明已经把黑衣人杀了，为什么他父母还是会死？
穆夫人喘了几声，脊背剧烈起伏，好不容易出来一句，说：“曦微，乖，别哭，好好活下去。”
穆夫人手伸到一半，便僵直在空中不再动弹，似一个母亲最后的，不愿服输的僵持。
他等到不是父亲看似严厉却暗藏关心话语, 也不是母亲细致体贴，让他增减衣物问候寒暖。
有你在，穆家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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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不在乎那些刺进自己膝盖，刺进自己肘弯的尖锐碎片，甚至希望它们刺得更深，以疼痛来唤醒自己一点神智。
第48章 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