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的时候客人正好脱下帽子,没个人在旁边等着,他把帽子拿在手里,四处张望,不知道往哪里放。沙发上悠哉的裴兰诺像看不见他的窘迫,也不说话,像是铁了心的想看他恼羞成怒。半晌,客人面露不耐,抓着帽子走到公爵面前,对着他一屁股坐下,将那顶可怜的帽子重重甩在沙发上。
“.....”周尧迟疑,“你不是说他正在议事吗?”
“七八朵就可以了,您小心一点,”巴伦站在旁边说,即便周尧带上了手套,他仍是十分担忧,昨晚上他见到公爵与周尧时便感觉到,两人间的气氛似乎有些怪异。但即便是吵架,他也清楚对方是公爵的心头肉,如果是在剪玫瑰时伤到了,不知道公爵会怎么料理他这个可怜的仆人。
“放几朵花,公爵看着心情也会好些。”巴伦说道,似乎在暗示些什么。
一个小时前,公爵房里。
经那个人是我的依靠,但现在,我不想要了。我不需要那种东西了。”
得到同意的巴伦满意地笑了笑,与他分道扬镳,一直目送着周尧往裴兰诺那间房走去。
那位客人顿时皱起眉,十分不满地开口:“你这城堡这么大,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么?”
后来周尧还是跟裴兰诺回了城堡,两人像陌生人似的一夜无言,又像是在卯足了劲的拔河,在这场无声的拉锯战中暗中较劲。
周尧无奈,巴伦的理由过于牵强,但他觉得是管家先生为自己跟裴兰诺吵架的事情感到烦恼,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来让他们和好,于是沉默了会,抿起嘴角,很轻地说道,“...好吧。”
巴伦:“差不多了,我挑五朵放在偏厅的餐桌上,剩下的您帮我送去公爵房间里可以吗?”
“罗里安亲王这么久没见,依然是这么,丑。”裴兰诺收起打量的目光,评价道。
巴伦看了看钟表,平静地解释道,“已经谈了一个小时,差不多快结束了,您帮我放到昨天的那间房里可以吗?因为待会我还要去厨房准备点心。”
“......”被点名的人右手动了动,后悔手里没抓点什么东西,可以扔向那个嚣张至极的人。罗里安没好气地说道:“你向来都是到帝都来见我,这次是出了什么事,居然把我叫来你这荒野地方,还这么急,不怕我来抢你手里的那枚指环么?”
“...他那边也需要吗?”
周尧:“不用,我不是很饿,”
于是周尧来到在城堡另一边的花园里。
巴伦:“您今天有什么事情吗?我待会要去花园剪几枝玫瑰,拿到餐厅那边装饰。如果没有别的安排,您可以帮我一起剪吗?”他向他发出邀约。
“帝都脏的要死,满街都是污物,你能在那种地方待这么久,过几年你跟我说你要搬去化粪池,我想我也不会惊讶。”裴兰诺心情不好,他与周尧吵架,对方躺在旁边一晚上都没跟他说一句话。看得见却摸不着,积累了这么久的火,公爵好不容易见到个往枪口上撞的,当然要全部发泄在那人身上,更别说对方还跟他们这次吵架的有关。
“要摘几朵呢?”他问巴伦。
裴兰诺淡淡回应:“脱个衣服都要人伺候,你还真是矜贵。”
巴伦嘴角向上扬了扬,眼神闪烁了一下,得体地微笑,“谢谢您。”
第二天周尧醒来,发现自己占据了大半张床,于是不禁往旁边瞟去,与他同床异梦一晚的人已经不在。沉默了会,周尧整整衣服拉开房门,大半天没看到的巴伦管家挺直腰,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前,显然等候了很久。
“你跟他一样,总是作出痴情的样子,打着为我好的名头,感天动地的去做一堆事情,到最后,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自私又莫名其妙。你们希望我也付出,最好能按照你们的想法做出回应,让那些可笑至极的个人独角戏能演下去。”周尧眼里万般疲惫与难受,他不知道裴兰诺听没听懂,但他弯下腰,似乎要将一些积压在心里很久的东西吐出来,闭上眼轻轻地说道,“可是我好累啊.....我一点都不想要这样......”
三十多岁,脸上皱纹很多,不是那种饱经风霜的沧桑,而是常年与人厮混、生活糜烂的产物。皮肤是被静心美黑过的古铜色,看起来最多一米七,也许是很少锻炼,被山珍海味养了几十年,身材很臃肿,一身衣服花里花俏穿的像个小丑。
周尧察觉不到他的忧心仲仲,对这些娇嫩欲滴的玫瑰花很是喜欢,细心剪了一会后,他捧着花问:“够吗?”
“您起来了,”巴伦温声说道,“有位客人连夜从帝都赶来,公爵正在另一间房里与他商讨事情,怕您起来后有什么需要,让我在这里等待。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要现在享用吗?”
周尧愣了愣,“当然可以。”
裴兰诺轻轻一笑,抬头看清对面人的样貌。
客人从帝都远道而来,坐了一晚上马车,风尘仆仆地脱下大衣,转身看到瘫坐在沙发上的裴兰诺,也不起身来迎接他,只挑眉扫了眼,像来的只是个打扫房间的女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