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那是他六年人生里,想的最多的一天。但结果其实却很简单。
“不知道好,不知道好哈哈哈。”老道说,“今后再慢慢去想,只有遇到了才会知道。可是等遇到了再学就来不及了。”
泱风迟疑片刻:“师兄?”
老道频频点头。
老道觉得这小孩儿确实有些端倪,但他行事从来随性而为,也无意去窥觑这小子的来历。
老道看了眼林唯衍的脚,连日赶路,已经起了不少水泡。厚茧中也能磨出水泡,可见艰苦。
林唯衍捧着书就跑了,这一次,那老道终于没再追来。
街使咋舌道:“将人放下来!大庭广众的做什么!”
“这书没有用,我来教你我不省派的功法。”老道指着他说,“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学武,你想做什么?”
老道说:“哎呀,也罢也罢,学字太麻烦了,我给你念一遍,你自己记住了。”
老道一眼看见他,笑问道:“学得怎么样了?”
林唯衍看见官兵,脸上顿白。只是他此刻被人举着,纵然表情狰狞,也可以当作是少年郎的气愤。
林唯衍立马说:“是真的。”
街使已经闻声走了过来,提剑皱眉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你是何人?”
街使看他一副小叫花的模样,也不是很上心:“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若不是,跟我们回衙门一趟。自会有人替你审问。”
泱风看着林唯衍的脚泡在热水里,不忍道:“这实在太过分,这么多人追一个。那些武林同道,也就这样看好戏。”
老道说:“我徒儿不听话,我教教他。”
他不能永远做一个叫花子,他要学武,然后回京。还有比做叫花子更糟糕的事情吗?没有了吧?所以他回去了。
林唯衍迟疑片刻,停下脚步。
他们是用马,林唯衍可是实打实的腿。
几人神色犹豫,似乎要去报官。
林唯衍挣扎着四肢,吼道:“放我下去!快放个下去!”
泱风艰涩说:“……我们是名门正派
“你确实骨骼新奇,是位难能之辈。”老道点着头朝他走去,“我乃不省派掌门。今日收你为弟子,你来不来?”
“别走徒弟。”老道在后面喊他,“教你武功你也不学?有了武功,谁人都不用怕,也不用再东躲西藏了。”
“是他们自己说的话,出尔反尔不怕颜面尽失吗?”林唯衍说,“虽然他们是轻敌了,可他们的确是输了。”
“为了……”老道想说为了一口酒,想想还是不要带坏一个天真的少年,于是道:“为了仁义。”
旁边行人已有所怀疑,纷纷围住了他们。
“哈哈哈!”老道得意笑道,“有本事你再来啊再来!”
再见老道已是四年之后。
老道指着他介绍说:“泱风,这是你师兄。”
林唯衍还是很戒备。
林唯衍对着那书看了许多天,也想许多事情。
林唯衍思考许久,道:“不知道。”
林唯衍跟那老道走了两年,随后他要去长安会见老友,林唯衍便与他分散了。
林唯衍点点头,将书递还回去。
老道:“额……”
鬼知道什么不省派是什么派,但这人长得很猥琐就是了。
围观人群终于散去。
“来来来,这个给你。”老道说,“我就住在城东的运来客栈,你若是想来找我,就去那里。”
林唯衍背着一把剑,被人追杀了三个多月。一路在江南地区打转。因为名头太响,最后被老道在岭南给遇到了。
林唯衍惊道:“你们是邪派?”
“他们最无耻了。所以不怕别人说他们无耻,只怕别人说他们不行。”老道说,“名门正派都有些龌龊之处。”
泱风应了一声,下去倒水。
林唯衍终于得以两脚落地。他迅速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将各处拉好,然后低垂着头保持沉默。
老道说:“你去给你师兄打盆水洗脚。”
林唯衍抓住时机,转身便跑。
林唯衍反问:“那你是为了什么?”
街使点点头,又对老道教训道:“街中不可玩闹,注意些分寸。”
他从腰间摸了摸,然后掏出一本书丢了过去。
林唯衍斟酌片刻。他不大懂,但觉得仁义听着是个好东西。遂点头道:“仁义好。那我也为了仁义吧。”
林唯衍坦荡道:“我不认字。我太小了。”
老道笑道:“莫要误会莫要误会。我这正教训我小徒呢。”
老道觉得好笑,翘着自己的脚又喝了一口酒。
他还带着一位姑娘,也是他徒弟。
老道说:“青云派的镇山之宝,被一位十二岁的少年带走了,如此荒谬。门派颜面尽失,你说要不要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