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道:“就说八阿哥,弘晖的死你忘记了吗,何苦去管谁要不要把他逼上绝路?”
事来。”
“你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可良妃突然反问岚琪,微微含笑道,“若是你想我做的事,我还能做一两件。”
“人善被人欺。”觉禅氏冷笑,但旋即就说,“只是你有皇帝护着,谁敢欺你?”
但岚琪还没答应,良妃却追着香荷来了。她找不到香荷,听说香荷来了瑞景轩,好久不主动出门的人,竟然来了。
岚琪皱眉,反问自己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想了半天也没有确切答案。仿佛希望八阿哥不要那么凄惨只是她下意识的念头,并没有去仔细想过其中的得失和前仇,而良妃确切地提出来,她反而有了答案,应道:“我想八阿哥当初再如何算计,只怕也从没有动过要杀弘晖的念头,八福晋才是凶手。”
正好听见香荷这番话,她冷漠地站在门口说:“你何必呢?”
“屋子里怪闷的,我们出去走走吧。”岚琪猜想良妃也坐不下来,香荷必然喋喋不休,朝环春使了个眼色,便邀良妃往外头去,带了两三个宫女跟在身后,只在瑞景轩附近逛一逛。
可她享受着别人没有的福气,就注定要承担更多的事。那天香荷来了瑞景轩,在环春面前哭得十分伤心,最终被送到了岚琪跟前,香荷哀求她:“求德妃娘娘去劝劝我家主子,八阿哥病得那么重,心里一定是念着亲娘的,您求皇上开个恩,让娘娘去一趟八阿哥府里可好?万一八阿哥就这么去了……”
良妃笑意凄凉:“若是如此,倒好了。小时候也罢,如今还缠着我做什么?我做得那么绝,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互相利用,只不过我做得更狠一些,他又几时真心实意地把我当母亲看?他心里该是恨透了我,何必假惺惺地做出孝子的嘴脸?”
岚琪突然觉得,也许自己不去打扰她的梦境才好,大家都快走到人生的尽头了,也许痴迷着那一段人生,辛苦了一辈子的觉禅氏,下辈子能再遇上纳兰容若,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说起复杂的朝政,岚琪就不敢插嘴了,好在一夜相安无事,玄烨没有怒火攻心惹出什么病来。她倒是累得第二天就犯懒,玄烨也不敢闹着她,早早就去了清溪书屋,好叫她安生一天。
良妃晃了晃脑袋,显然是不赞同岚琪的话,反过来说:“换作别的女人,在你的处境和地位上,必然早就有一番作为,兴许前朝后宫都能叱咤风云指点江山,可你却还是和从前一样,只不过是个略得宠的妃嫔而已。”
觉禅氏点了点头,岚琪只听见很轻的一句:“不必麻烦了。”可似有似没有,她不能确定觉禅氏是否真的说了。但之后说起八阿哥重病的事,岚琪虽然没能耐也不打算去转变她的心思,但就事论事,还是道:“八阿哥还那么年轻,若是你一句话,能让他有生的转机,就当清了你们母子之间这辈子的债也好,何必把他逼上绝路?”
岚琪心酸不已,无奈地看着她,几十年了,她竟然还放不下。都说时间能改变很多事,岚琪就连对胤祚和弘晖的死都不再那么纠结痛苦,可是觉禅氏一点儿没变。纵然两鬓斑白,纵然已见苍老的她不再是绝世美人,可她还是从前那个痴情人。岚琪早就想不起来纳兰容若长什么模样了,可她却依旧沉浸在最初的梦想中。
类似的话,觉禅氏一早就对岚琪说过。八阿哥并非单纯认生母才去接近她,自然是觉禅氏从前先伤了那孩子,而八阿哥寄人篱下境遇不如人,想要施展抱负,总要找一处依靠。虽然做母亲的不该和孩子去计较那些事,可觉禅氏眼里哪有什么孩子,她从来没正眼看待过八阿哥。
可觉禅氏却笑着问:“皇上几时再回去?”
听不见香荷的哭诉,岚琪觉得耳根清净,想想觉禅氏兴许每日都要听这些唠叨,不禁笑:“你们两个相比,香荷反而像生了八阿哥的人。”
岚琪莞尔:“那不就结了,有他为我做主一切,我做个男人背后的女人便是。”
良妃眼中满是憧憬,似乎在幻想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幸福,痴痴地说:“当初我若能到容若身边,未必和你没有相见的缘分,到时候你是皇帝心爱的女人,我是容若心爱的女人,妃嫔和大臣的妻妾,说不定还能做朋友。”
岚琪笑道:“我没有这样的能耐,活得自在些,有什么不好?”
岚琪含笑摇头:“咱们这样就挺好,我是不在乎
“宫里人多口杂,住着又压抑,你一向喜欢畅春园,若是你乐意,可以让皇上允许你永久住在这里,你看可好?”岚琪道,“皇上也想一直住在这里,但太后健在,总要回去侍奉太后,不得已才来来回回。”
这么多年了,岚琪早就放弃去矫正她的心思,而觉禅氏始终没有对永和宫,没有对她和她的孩子们做出任何过分的事,甚至明着警告八福晋不要打永和宫的主意,岚琪已经感激不尽。她不知道自己曾经对觉禅氏做的事究竟有多大的意义,能让这个对旁人生死毫不在意的女人,分出一点儿心思来眷顾自己。
岚琪道:“怕是要等到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