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确信，如果季怜开枪，子弹打中自己，他必定会重伤。
“我可以做你的助手。”
这柄特制的小手枪里装载的玉石子弹，对普通人类没有太大攻击性，却能贯穿游魂与恶魔。
这道具能限制游魂对人类的影响力，却镇不住他。挂在他身上，就是一件无用的饰品。
对方要猎杀她，她可以有千万种死法，却找不出一种活法。
“不收穷鬼。”
活到现在得罪的人很多，被霸凌的情况也不少。只是这入骨之恨，着实难以想象。
“灵媒师，我想得到你的收留。”
季怜不应。能敲响这扇门还能让她应声的只有小区物业。
“再靠近一步我就开枪提前超度你。”
能完美地用意志力控制身体虚实的游魂，少之又少，万里挑一。
“我失忆了。”
季怜想抽身去给他找些冰块进行物理降温，谁知男人顺势将她压在地板上，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禁锢住。
然而，拒绝的话音刚落，上一秒还冷静自若的男人瞬间面露苦色，向她身上倒去。
看着生前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季怜直接从书桌抽屉里抽出了一把小手枪，对准了玄关外凭空穿门而入不请自来的男人。
而这匹恶狼，选择了最小白兔的沟通方式——扮作一只人畜无害的游魂。
玄关之外的大门处传来了敲门声。
有种医生躺在手术台上冷静地给自己开刀的美。
她不想干了，现在只想提前安度晚年，把这不足一年的人生挥霍完。
所以季怜也不想太认真地挣扎了。
即便他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一名s级追猎恶魔。
拥有纯正阴阳眼的人类的血，是击溃恶魔的凶器，也是疗愈灵魂的养药。
伪装是真的，善意也是真的。他确实不想伤害她。
“戴上。”
“……好难受……好热……”
“好
“灵媒师，救救我。”
季怜想着和聪明人打交道总归会舒坦一些，谁知对方开口给她抛了个天大的难题。
季怜也不想泼冷水。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类能成功斩杀过s级的追猎恶魔。
更可笑的是，恶魔不会无缘无故挑选猎杀对象。他们只会追杀契约列表里的人。
男人乖乖地停了脚步。
他甚至温顺地举起了双手，用最直白的手势表达出一份被伪装好的善意。
就这一年，凑合着过吧。死前想办法给自己找点乐子，拿着存款去哪里走走看看也不赖。
季怜拒绝得很冷血，却也没说谎。
季怜给他扔了一串镶着一小块玉石的红绳。
她的寿命不长了。
季怜下意识伸手接住了这副比她还要高一个个头的躯体，手指触及他的肌肤，这才探出他的温度热得像是要烧起来了。
显然，对方是后者。
游魂可以神志不清，可以疯疯癫癫，也可以无限健忘。但没有一个游魂会用如此强悍的意志力淡定地判断自己是个失忆者。
他听话地接过，圈在手腕上。
咚咚咚——
最致命的是，她很善良。这就足够让他毫无风险地放手一赌。
玉石红绳没反应，这代表对方没有恶意与谎言。虽然季怜没想过，红绳的那一端套着的是个实打实的追猎恶魔。
季怜收了枪。
她的目光又没控制住往那双冰凉的黑曜石眼眸上瞟。
“不接单了。”
如果不是人，连门都不用敲，可以直接进。但大概率会吃到一些不必要的教训。
能不惜一切做到这一步要拉她一块下地狱，变成追猎的食粮的疯子。季怜脑子里一点头绪都没有。
何况，这还是一只被追猎打上标记的猎物。
要让季怜开不出枪，对他而言，不过是眨个眼，或者勾勾手指这么简单的事。他有一万种方法能让季怜扣下扳机前就倒地不起。
“说说看，怎么救？”
高挑的个子，匀称的身材，款式有些复古却不失贵气的黑色长风衣，拨弄着红绳时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沉着的谈吐。
冰凉磁性的嗓音也一刹变得温热低哑。
”这句话很有道理，季怜就正处于这样的一个心态中。
其他人，要么是有她钥匙的合作伙伴，要么根本不是人。
一个游魂热成这样，那是魂飞魄散的预兆。
“这题超纲了，我不会。”
s级的追猎，就是食物链顶端残忍得让人难以反抗的存在。
季怜在那六个字内听出了示弱的意味。
也就是说，季怜能被打上标记，是有人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来换取她的死亡。
冰凉而温和，低沉而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