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立在伞下,姿仪如雨如雾,眉目清雅,眼前见得这抹天青se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他是先生得意弟子,一向最是疼你,若是他劝劝鸿飞先生,此事还有转机,你也不必下山受苦了。”
“那孩子终於上来了。”陆遐看了一眼滴漏,“正是时候。”
“连上来也磨蹭许久,哼!”听了通禀,谢映君拂袖起身坐回案前,她红衣猎猎,模样生得明yan,微怒更是yan极,灼灼如海棠。
晏北犹豫许久终於上楼,他候在门外,听书童上前通报心里一时七上八下,手心更是紧张起汗,一片cha0sh粘腻。
她语中恼意犹在,话到最後饱含沉痛、失望,晏北怔怔地看着她明yan的眉眼,想起姐姐晏回病弱消瘦的面容,殷切的期盼,眼眶一热,低头哑声道,“…说过要听阁主姐姐的话,勤思好学建功立业,光大晏家门楣。”
谢映君闭目,似是失望,“知错?你自己说说你错在哪儿?”
不想他会如此作答,谢映君蹙眉,“就这些?”
晏北语意倔y,仍旧垂首道,“不曾,我自己做错了事,不必牵扯别人,晏北甘愿领罚。”
“见过阁主姐姐。”
“如此。”谢映君还要再详问,门外有书童轻声通禀,“晏公子送来宋青之的学训,另求见阁主。”
这一句却是师兄的。
纸上写的正是一句诗:寒角细吹孤峤月,秋涛横卷半江云。
“端州消息混杂,众说纷纭,我怕先生在气头上不敢去信,所以一直没机会问你,g0ng里随玉印赐下的,是哪句诗?”
谢映君看他低头原就不悦,说到最後那把火腾地烧着,更是怒极,将他托书童呈上来的学训重重一摔,抄写的纸张散落一地,“逃课、荒废学业,你真是出息了!”
白鹿先生则是:风来山阁凉如水,小倚阑g听鹿鸣。
不妨她一进门便开门见山,晏北脸上一时红一时白,终是咬牙,“…青弟的已托我带来,…我的…我的…尚未完成。”
可眼下他与宋青之荒废学业,逃课不说,多日没有到容膝阁修习,不但白费她心血,更辜负姐姐临终期望。
待看清陆遐那句,她轻轻啊了一声,慢慢坐了回去,在唇间又细细念了一遍方道,“…你那一句,先生有何看法?”
清晨大雨,他急着要见阁主姐姐,在路上与人撞了满怀,两人皆摔倒不说,纸笔、行囊也滚落一地,他依稀记得nv子不顾身上泥泞还帮着自己收拾。
景师兄扶灵回乡,还未归。”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可是宋青之出了什麽鬼主意?”
“别叫我,如今我教不得你了!你自己说说,当初在晏回的病榻前你怎麽答应她的?”
他垂在身侧的手几次握拳,终是道,“晏北…知错。”
陆遐搁笔,回想斥她下山的那天,先生立在山道上相送时的叮嘱,半响摇头,“信则有不信则无。”
晏北一心认错,进来低头便拜,不曾留心楼里还有其他人,忽然听得一把温雅和润的嗓音,没忍住抬头,一时惊诧,“你怎会在此?”
原想那孩子还要犹豫一番,看来是个守时的。
“不该与青弟出去玩耍荒废课业,学训十遍不曾抄得。”
“你那日是如何说的,宋青之领罚你们好兄弟要有难同当,怎麽,他抄得你却抄不得?”
这个倒不曾与她说过,陆遐拈了墨锭提袖研墨,在她案前提笔挥就,红袖轻翻,一个个秀丽的小楷跃然纸上。谢映君眼前一亮,抚掌称许,“许久不见,你的字愈发进益了!”
“无妨,我不觉得苦。”
“阁主姐姐…我”他yu要解释,话到嘴边又忍住,一张脸憋得通红。
陆遐那一句…单从字面上来看寓意却不好。
谢映君自书案前抬头,听得他的称呼脸se黑沉如墨,冷声道,“书童说你找我,三日之期已到,可是学训抄好了?”
少年清朗话音到後来渐弱。
她怎麽会在容膝阁?当时她道来端州访友,难道指
她神情淡静,清秀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欢喜之情,谢映君一时拿不准她意思,心中忐忑只得改口道,“原来师兄不在。”
怨不得她惊疑,书院佼佼者由g0ng里赐下先生名号和一方玉印,玉印上皆刻了一句诗,作为名号出处和身份凭证。
晏北一怔,低头道,“我知错了,你罚我吧。”
谢映君还要开口,听得陆遐问道,“你叫她阁主姐姐,这是为何?”
例如鸿飞先生玉印上便刻了一句:目送征鸿飞杳杳,思随流水去茫茫。
她这般生气,等下还不知如何罚晏北呢,陆遐半阖星眸,想着那孩子站在对街时神态,笑着提议,“不如你我打个赌?我若赢了你不许罚他。”
听得里面一声进来,才深x1一口气,肃容y着头皮推门,低头拜道。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