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受不了,她好想逃离这一切,她知道这样想很可恶,就跟小晴受伤害的时候她在开心的挤着该si可恶的面糊。
你可能想着回家想着电视电脑或是电动游乐器,也许吧,你想着的是放学可以吃炸j薯条或是冰淇淋。
但是我却想着图书馆。
当张晴激动地尖叫时,林庭珊不知道为什麽把她压制在根本没办法乱跑的床上,而不去压下床边的红se紧急按钮。直到尖叫声惊动到护士,护士强制把她从张晴的床边拉离开。
可是她能够怎麽做?谁能够告诉她要怎麽做?
来的房子、会说话的云;还有神奇的魔法、奇幻的国度、海盗和猎人,还有好多好多。
林庭珊浑身颤抖地看着涌进病房的护士,一位压制张晴的头并且在她的嘴里塞进布条,以防她激动到咬伤自己的舌头。一位抓紧她不停扭动的手臂,甚至留下了吓人的指痕。一位在病床旁边举起针筒,手指俐落的弹两下针筒然後注shej1n张晴的手臂里。
我眼皮好重……我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里?
林庭珊痛苦地跌坐在病床旁的椅子。
读小学的时候,我每一天都在期待放学,我期待的理由你一定想不到。
每次妈妈找我时,我会故意把正在看的书盖住我的脸,就像大人常跟婴儿玩的游戏,你看不到我;我看不到你。我会等着妈妈拿起盖在脸上的书,我会故意闭着眼睛感觉她温暖的双手捧着我的脸颊,感觉她贴近我面前的气息,她身上的香水味,闻起来像是肥皂的清香,然後她的鼻头会磨蹭我的鼻头,告诉我该睡了或是该吃饭了,或是时间到了,我要移动我的
「小晴?」
林庭珊想念她以前的nv儿;林庭珊要她以前的nv儿回来,林庭珊拒绝接受现在的张晴。她痛苦的掩面哀呜,她还要等多久,期待多久,希望和渴求支撑着她面对张晴,但是这两项已经在逐渐剥落,露出森白无法直视的真相。
我是不是不用再面对没有答案的问题?
「口渴吗?想喝水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林庭珊哀痛的拿出手机,慢慢地走出病房。
我突然发现,好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不曾笑过。
我睁开眼睛看着妈妈浮肿的双眼,她一定又哭了。是不是我流不出来的眼泪全部都从她的眼睛流出来,然後她已经流乾的眼泪又全部跑回我的眼睛。
当自己深ai的人一夕之间变成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要如何用原本毫无保留的ai去ai这个陌生人?
不要!
我到底又做了什麽事,我到底又出了什麽事,我到底为什麽被绑在这里?我想要记得的事就像溜过指缝的风,根本抓不住。
刺痛的感觉像被电到般,一下子就过去了,反而是昏沉的感觉渐渐漫过全身,就像缓缓地沉入水中。
不行不行,我的脑袋又停止运转,我的思考又中断了,那个我不想要却一直不肯走开的情绪又回来我的脑袋,它在笑,它的笑声嘶哑又恐怖,好像它不是在笑,它在尖叫,还是尖叫声其实是从我嘴巴发出来?
我想念以前完整的我,我想要找回完整的我,但是我却连说出口都做不到。
有,我全身都不舒服,我全身都碎掉了。
为什麽……我好痛。为什麽……我好痛。为什麽……要伤害我?
我是不是可以……可以躲进一个没有人会伤害我的世界,就像小时候看过的童话书,永远有个美好结局。
治疗跟时间都无法让张晴逃离纠缠不清的噩梦,更无法让林庭珊从这个噩梦里清醒。
一堆画面快速的经过眼前,妈妈的脸,还有好多人的脸。有人在说话,有东西塞在嘴巴里的感觉,好想吐,好想哭,好想逃。
刚开始只是从喉咙冒起的小声哀呜,接着声音慢慢地升高尖锐,就像即将沸腾的水。
我可以花一整天坐在这里一本一本的翻阅,老天啊,我根本可以一辈子坐在这里一直一直翻阅,直到我把全部的书都看过一遍,然後再一遍再一遍再一遍……
为什麽要压住我。
我想着等等要看哪一本书,我想看的续集是不是已经归还,我该还的书妈妈有没有记得带,我又可以再借哪一本书回家看。妈妈常说我是书虫,她有时候真的会说小书虫又在啃书了。
我试着起床,却惊愕的发现我不能动。我睁大惊恐的眼睛看着妈妈,她却只是不停抚0着我的脸庞,告诉我「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我怀疑她这句话是对她自己说,我怀疑她真正想要安慰的人是她自己。
林庭珊记得的张晴俏皮ai笑,说话伶俐ai顶嘴,除非她手上的书看完了,否则她不会从沙发起来。这个张晴却安静、si气沉沉,眼神随时在紧戒,稍有不甚就会暴怒攻击。她没办法相信这是她的nv儿,即使面前的张晴就是她的宝贝张晴。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去ai她、接受她。
接着,一切恢复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