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时,似乎蕴含着无数难以名状的恐怖。以那朵云为,黑色正在像病毒一样疯狂蔓延。它吞噬着周围的其他色彩,蓝天白云、绿树青山,从远及近全被扭曲成死寂的纯黑。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像是一罐浓墨倒入一小盆清水里,黑色在清澈透明的水中迅速扩散。不过几分钟,窗外就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车厢内的照明灯亮起,投下昏暗惨白的灯光。“……好家伙。”王瑞晨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和之前在路面上略有颠簸的感觉不一样,现在车辆行驶过程中非常平滑,加上窗外一成不变的黑色,简直让人怀疑这辆车到底有没有在往前开。这实在没法让人高兴起来。“你们有任何计时工具吗?”朱均眉头紧锁。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人对时间的感知是会被扭曲的。其余几人纷纷摇头。桃源里的东西无法带上车,而张淑珍和朱均师兄弟三人身上的道具在候车时就被黑衣人搜了个Jing光,卞景和则是原本就没有钟表类道具。宗柏想了想,站起身沿着过道往前走,抱胸往驾驶室玻璃窗里看了眼:“这辆车应该还在开。但这里也没有可以记时的装置。”cao作面板上只有唯一一个仪表盘,指针显示当前车速为30千米/小时。“司机,你知道时间不?”宗柏曲起指节敲敲玻璃窗。司机自顾自开车。等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宗柏干脆大步走回座位。王瑞晨向他投来混杂着敬佩与畏惧的目光。以他们的经验,npc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随时可能对玩家大开杀戒的。“有点麻烦。”朱均面露忧虑,“我们不知道时间,也就不知道这辆车到底开了多久。那句‘永恒疾驰在黑暗中’,难道就是指……”他没有说完,但众人也能领会他的意思。“永恒”。玩家或许会活活耗死在这辆黑夜公交车上。那将是最绝望的结局。卞景和面色冷凝。他伸手去掰车窗开关。这种老式公交车的侧窗简直跟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王瑞晨丧气地回头劝阻他:“别尝试了,我和师兄上车的时候就试过开窗,压根打不开的。”卞景和知道他说的应该是真话。这车窗更像是个让玩家观察外界的装饰。宗柏担忧地看着他泛红的手指尖,纠结片刻,还是有贼心没贼胆地缩回手。
玩家们就此沉默下来。关于沉重的不幸未来的猜想萦绕在他们心头,延伸出无数可怕的幻想,让原本还在畅想着离开游戏后美好生活的玩家们清醒地面对血淋淋的残酷事实。他们沉默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随着这辆黑夜公交车一同在无尽的浓黑中迷惘前行。或许是永远。永远。 黑夜公交车“嘶,外面一片漆黑看起来真渗人。”王瑞晨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在寂静无边的黑暗空间里,人好像一下子就变得很小很小,小到像是个刚刚离开母亲怀抱的、稚嫩幼弱的孩子,独自漂浮在黑暗、无尽、死寂的广袤太空中,内心生出超乎寻常的恐惧和孤独感。所以王瑞晨下意识觉得必须说点什么,否则他们一定会先被这样压抑的环境逼疯。朱均强打起Jing神:“害怕就不要看窗外。”卞景和也难得出声:“闭上眼睛休息。”“确实,”张淑珍跟着加入话题,努力让车厢里显得不那么安静,“哪怕是在家这样最安全最私密的地方,我们也很容易感到恐惧。”顿了顿,她继续说,“当长时间凝视黑暗时,人很容易产生某种恐怖的臆想,并进一步投射在视觉或听觉上。其实从缺少文字记载的远古时代起,人类就很容易因为恐惧恐惧而感到恐惧。”注意到大家好奇的目光,张淑珍羞涩地抿抿唇:“我平时喜欢看一些神秘学和民俗学方面的书,所以有点感触,随便说说而已。”“你说的很有道理呀小张,”王瑞晨继续努力活跃气氛,“反正这车不知道还要开多久,不如咱们多聊聊自己吧。”他目露询问地看了眼朱均,见师兄没有表示反对,便冲众人说,“我俩是b大医学院血ye学研究所的,师兄是研究员,我是今年刚升的博后。不瞒你们说,我导是个超级大忙人,我们这些师弟师妹全是师兄一手nai大的娃。”“别乱说话。”朱均忍不住笑骂一句。卞景和默默感叹:看不出来呀,王瑞晨表现得那么傻兮兮的,居然还是个高学历人才。b大可是国内顶尖的高等学府。b大医学院更是在国际上都有响亮的名声,文章发表量很高,每年都向全国各大三甲医院输送大量优秀的医学人才。“说起来,我俩会进来是真倒霉,”王瑞晨叹口气,眉毛皱成一团,“我们实验室和附属医院有合作项目,那天刚好轮到我和师兄去拿病人的血ye样本,居然就能撞上个来医闹的家属。好家伙,那刀舞得叫一个虎虎生风,简直杀了个七进七出,我和师兄纯纯俩被误伤的大倒霉蛋。”他两只手在空中比划,描述得生动形象,张淑珍扑哧一声笑出来,连宗柏与卞景和都忍不住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