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太太?」
我他妈哪知道这乱七八糟的关系啊,程澧心道,面上还是摆出一副不悦的
样子,「刚才说什么来着,这大宅门里的事少胡乱打听,一点规矩都不懂。」
王文素嗫喏应声,乖乖地跟了进去。
香阁内烟气缭绕,温暖如春。
程澧二人在屋外停步,听着里面女子调笑之声,程澧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房内笑声渐止。
「谁啊?」慵懒的男子声音由内响起。
「回爷话,小人程澧,带王文素来进见老爷。」程澧规规矩矩地回道。
房内暂没了声息,房门忽然打开,一个红裙女子闪身而出,「爷让你们进
去。」
这女子声音甜腻,一股酥进骨子里的味道,王文素擦身而过之际,闻到一
股诱人香气,忍不住看了一眼,只见这女子烟视媚行,神态妖冶,没合拢的衣
襟下,露出大片雪白香肌,吓得他连忙闭上了眼睛。
「你就是王文素?」丁寿从镶嵌珍珠的雕花罗汉床上坐起,支着下巴问道。
「草民正是。」王文素垂手肃立,心脏乱跳,隐藏在袖子中的双手微微颤
抖,眼前人虽年轻,却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何况还执掌着凶名赫赫的锦
衣卫。
打量了一番眼前人,年约四旬,满面风霜,一身青衫已然浆洗发白,看来
日子过得不算宽裕。
丁寿起身抻了个懒腰,「王文素,字尚彬,山西汾州人,成化二十年山陕
旱灾,随父王林(这名字好吊)迁居真定,为生计故,弃儒从商,精通算学…
…」
展颜一笑,丁寿道:「宗大兄来信举荐,想必果有实才。」
王文素口称不敢,「马大人断狱清明,守土安民,地方安靖,百姓安居乐
业,能效微劳,实草民之幸。」
听了王文素的自称,丁寿剑眉轻挑,「你身上没有功名?」
「是。」王文素脸色涨红,「草民终日奔波,无暇专研经史,三考无缘。」
丁寿踱到他近前,「却还有心思钻研算学。」
二爷倒没什么恶意,只是上辈子在大学时没少受基础部那几个老家伙的气
,对理工学霸有点怨念,不想却触到了王文素的痛处。
「大人所言大谬。」一时间王文素也忘了礼数,侃侃而谈,「数学古已有
之,六艺之道,实数成之。河图、洛书开发秘奥,八卦、九畴错综精微,极而
至于大衍、皇极之用,上古圣贤犹且重之,今之常人岂可以为六艺之末而轻忽!」
「数学之用,普天之下,公私之间,不可一日而缺者也!」王文素掷地有
声,混不顾面对的是当朝缇帅。
「尚彬,休得无礼。」程澧脸色苍白,自家老爷的性子他太清楚了,当前
春风满面,转眼间便翻脸无情,这家伙不是找死么。
丁寿略微惊讶,随即不怒反笑,笑声越大,程澧心悬得越高,待到了嗓子
眼眼看就要蹦出来时,笑声忽止。
「好好好,今人有此眼界,确是不俗,宗大兄好眼力,老程,你这位朋友
有点意思,不错不错。」
程澧长吁一口气,一颗心总算回到原位,抹了把头上冷汗,「谢老爷夸奖。」
「宗大信上说你在写书,工资匮乏,难以出,这都是小事,缺多少银子
去和程澧说,著书立说么,咱怎么也要帮上一把。」丁寿回榻上坐下,翘着腿
悠闲自得地说道。
「谢大人援手。」多年夙愿即将得偿,王文素难掩激动之情,「小人书只
编了二十余卷,还未大成,只是有个不情之请,烦劳大人。」
见丁寿示意他说,王文素有些忐忑道:「小人斗胆请大人为拙作作序。」
话一出口,王文素便期盼地盯着丁寿,一本书火不火,全看有谁来推,历
史上王文素求告无门,正德八年才央了一位举人作序,反响寥寥,嘉靖三年书
成之时,惨到自己提笔写序,无力雕印刷,只以手写传世,最后更湮没在十
全老人那场毁书浩劫里。
听了王文素的央求,丁寿有些犯难,作序?他肚子里那几两干货自个儿清
楚得很,写出来保准贻笑大方,这丢人现眼的事二爷可不干。
看着丁寿连连摇头,王文素大失所望,讪讪道:「是小人孟浪了,得陇望
蜀,不识进退,伏请大人见谅。」
「没那回事。」丁寿摆了摆手,「本官虽有个御赐功名,却不是科举正途
,对你的书助益不大,回头我请焦阁老动笔吧。」
「焦……焦阁老?!」由当朝阁老写序,王文素想都不敢想,身子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