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茗摇了摇头。
“没有光。”
“那我们这样的呢？太阳能呢？再退一步，用电池的呢？蜡烛呢？篝火呢？”
“这里有感觉吗？”对于舒茗的疑问，他又补上一句：“你需要的力量、空间随便叫什么，这里附近有没有？”
他上次感觉到力量还是水泥船冲下水之山丘的时候，那还只是一层不知从哪扩散开的“世界膜”，突兀地立在水上隔开两片水域、形成壮观的落差。
周围有不少更高的大楼存在，也不知道楼里是不是正有人用望远镜观望他们要是他大大咧咧把车给吸收了，被人看到的话麻烦就大了。
黑夜星光之下，肉眼勉强能分辨出近处的一些建筑物影子，但看久了就会觉得它与周围黑夜融为一体。船上光照的范围之外，天、水和人类文明都融化成一团，不分彼此。
“你仔细看过市中心这些楼吗？”
白昼里一度出现过的荒诞感再次冒出来。
一来一回时间已经差不多，都新广场就是他们今晚的过夜地点。虽然不远处就有许多看起来比灯杆更靠谱的大楼可以停泊，但在不能确定安全性的情况下，严盛宁愿选择四周一览无遗的高杆灯附近。
严盛很仔细地看了一圈，再次确认自己心里的想法。
严盛重新关紧了油箱盖子，然后毫不留恋地转头开船回去。
船上倒是有当初在各处捞来的50升大铁桶，只是现在都装着过滤好的淡水，也没法立刻清理出来装柴油。但就算只有严盛带回去的这几桶，也足够让船上的人喜出望外。
舱顶的灯光太过明亮，天上群星就显得暗淡，严盛想了想把船顶灯关剩前后两盏，忙完了才坐到地下室舱顶上给自己点了支烟。
他吃完饭也没干坐着，而是拿了装鱼骨厨余的小塑料桶去了船舱外面。
侧翻的车体让严盛十分容易就打开了油箱，塑料软管伸进去麻利地抽起油来。
大槽罐车一个油箱就有160升，严盛估摸着怎么都能弄个一百升以上回去，一路开去天口山绰绰有余。当然他也没有忘记自己带舒茗过来的真正目的。
“啊？”胡子愣住：“现在都没电了肯定没灯光啊。”
“哟。”打着招呼从船梆子走过来，胡子看了一眼坐在船舱顶上的人。
虹吸管抽油的声音不同于周围的汩汩水声，柴油慢慢地转移到他们带来的桶里。严盛带了三个二十升铁皮油桶和一个三十升塑料桶，居然直到全都装满了也没抽干槽罐车油箱。
只有一条仅够一人行走的小巷，放在平时就是那种可以直接从一边楼顶跳到另一边的典型。
“你忘了我们来市区主要还是要找其他东西？”严盛失笑：“别傻站着，帮我把油都提进去。”
严盛都已经把右手按在了车身上，结果想了一会又缩回来。
“这叫超额完成任务吧？”胡子蹲在甲板上拍了拍油桶：“这么一来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绕过‘危险的市区’去天口山？”
身躯庞大的槽罐车正是“躺”在了边上那栋楼的房顶上，边上还挤着几辆和它相比完全没有存在感的小轿车。
“这么说来这些车还真是被水冲上来搁浅的？”他原本还以为这里的状况会和一开始的垃圾岛有一定程度相似
这几天的阳光实在很好，太阳能顶灯一过傍晚就发出亮白的光，照亮水泥船和周围的一小片水域。巴掌大的原墙头灯放着光彩，水上的大功率高杆灯却只是暗淡沉默，每个灯头都能映出一个来自船上的光点。
严盛往斜下方瞥了一眼，对这个粗线条的家伙深感无奈。
“咳总之，人在陌生危险的环境下会尽量避免被黑暗包围，漆黑一片不
“真要无视白天那栋楼上的警告词？”
“有没有觉得它哪里奇怪？”
晚饭的主角依旧是鱼，它如今已经变成了水上生活中的常客，让严盛着实体验了一把传说中的“渔民日常”。
翻越废弃汽车的过程倒是不难，就不知道是不是得怪严盛前面的乌鸦嘴，那槽罐车里装的果然不是燃油，而是某种他完全叫不出名字的化学药品。好在他们的运气不算差，这辆车本身的油箱几乎是全满的！
虽然还不明白这些车是怎么跑到房顶上去的，但这也不是太重要的问题。两人驾着小船慢慢靠近，直到一辆小车挡住去路。
“呃”胡子干脆在船舱边上蹲下来，和严盛一起看向远处的黑暗。“好像也没什么奇怪，就是正常的、被淹了一大半的普通商业区大楼。有高有低有宽有扁，大部分都喜欢整面墙整面墙的装玻璃”
“等等，篝火？”
“严姐让我来问你，明天真要去那些大楼里找物资？”
“你也出来吹风？”严盛摸了摸兜，然后才想起胡子不抽烟。
“恩？”他当然看过啊！
“啊”严盛回了他一个没有起伏的象声词，烟头的火光明亮了一瞬，然后被他夹在指间对着远处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