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我家那屋子，漏雨漏得厉害，瓦匠说实在太破，随便修修也得一两万。要重盖的话，三间大房怎么也得十几万。”
王应来瞅他那萎靡的怂样就想乐，但还是板着脸问他：“怎么说的？”
站在落地窗前，外面阳光明媚，车水马龙，大概都在赶着上班上学。
王应来听了有点发懵，这样的情况听过没见过，市里孩子没这么多坎儿。
王应来眼眸一眯，沉声问他：“谁教你的？”
还是嫩，不禁吓，一问就全抖落了。
王应来本来也没打算怎么追究他，还是想先问清楚情况，所以又追问道：“怎么你姐你弟都有户口，就你没有呢。”
里面人“咯咯咯”笑起来忙往头上搓。
“刚满十六。”
王应来说：“护发素，是擦头发上的。”
里面的人正搓了满手的护发素刚要往身上抹，抬头盯着外面倚着的那位。
“那没开的这瓶呢？”
小猫崽又不说话了，好像回到了那个晚上，问他你家到底有多穷的时候。
他说的无心样，王应来听着一股子欲盖弥彰的味儿，“小账儿算得挺清呐。”
王应来等了片刻看他不应声
“哦，那我试试。刚好我也没用过。”
“嗯，我也不知道。反正得挺多。”
“那天……那天我回去，同屋的小哥告诉我的……”
小猫崽抬脸看着他，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二爷，你问这些是想帮我吗？”
小猫崽一边喝粥一边从粥碗上方瞄了王应来一眼，继续念叨道：“我爷要做心脏手术得好几万。我奶要换关节，说是也得好几万。我妈得住精神病院，说是每个月住宿加上吃药得一两千。”
他出来打电话给前台叫把早餐送进来。
王应来被他问住了。改口说：“这是赠送的，包在房费里，不用也不给退。”
浴室少年的小手，沾满泡沫，涂满腿间，涂满臀缝……
嗯……
揉……
他倒是说的很坦然，没有委屈，没有伤感，没有撒娇，没有期盼。吃三明治吃得挺香，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
“为什么？”
“那算了，我也不用了。”
“没开的是护发素。我没用所以没开。你要用你就开。”
小猫崽一听僵住了，有点哆哆嗦嗦的。
里面的人已经搓了满头泡沫，含含糊糊地说：“不用就不用给钱。”
倒是替别人摸了个爽快。
上面那个是顶喷，你要洗头的话就换顶喷，拧右边的，拧到第三个图标那儿。”一边说一边走过去，靠在侧边墙壁上，隔着玻璃看里面的人，指尖轻点着脸前玻璃，“左前方，这儿，左边洗发水，右边沐浴露。”
“我没户口，没法办学籍，镇上初中不收的。”
妈的，怎么还是个孩子。
那眼里的光是眼瞧着黯淡下去的。
王应来坐在一边喝粥，看他穿裤子，问道：“你不穿内裤的吗？”
王应来已经被他梗住两回，不知道话要怎么接。
“嗯……”小猫崽有点不好意思，“我、我没穿过……”
“上次你说你多大来着？”他还是想再问问清楚。
“哦，我以前在隔壁村上过学。后来别的小孩都去镇里念初中，学校人太少d就没念了。”
“不用也一样要给钱。”
“你是跟着你村儿里阿姨来的？你的事你家谁能做主？”
一夜硬起来四五次，二十几年从来也没这么憋屈过。
搓……
“那你上这来上班，打算挣多少钱回家啊？”
王应来又问他：“那你怎么不去镇里念呢。”
小猫崽开始搓沐浴露泡沫准备往身上擦的时候，王应来迈步赶紧出去了。
“为什么？”
“二爷您别看我了行不行？”
“我自己做主。”
王应来剥了个煮鸡蛋丢到小猫崽在喝的粥碗里，“我又不是属大佛的，我管你这闲事儿？”
“嗯，前几天过生日了？”
“还上学吗？”
不像是困窘，更像是不知道如何措辞讲述。
抬手按按内裤下面又涨起来的地方。
“就说、说是让我先想好……万一你真看上了，万一、兴许……兴许你一高兴，就给我了……”一句话说的七零八落的，声音越来越小。
狭小的浴室和湿润的空气放大了这银铃清脆的声音，听得王应来心尖颤颤巍巍的。
“那倒没有，日子到了，但没过。我没过过生日。”
“我姐倒是上中专了，不用家里给钱，她自己挣。我弟不行，我弟要吃要喝还要上学，我也不知道还得多少钱。”
王应来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又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