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你才是大滑头!”可谁让她逃不开呢,烟景轻轻说完,便低下头舀粥喝了。
“你回来啦?”烟景眼中一亮,丢下钓竿,笑着奔了过去。他不是说晚上才回来的么,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却被聿琛伸筷挡住了,戏笑道:“你这个小滑头,就跟这鸽子蛋一样调皮,满京城地跑,你现在知道我要拿住你多不容易了吧,就应该一口把你给吃掉,看你还跑不跑得了。”
烟景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才转身回屋,他一走,她心里便有些空落起来,只好找些事做来打发时光,想起他今早看的话本,便到了他的卧室里面,从桌上拿起来看了。
她吐舌,“这个鸽子蛋好调皮的,总不肯乖乖地让人夹起来。”
烟景住的绮思楼在小岛的东岸南边, 东岸一带用太湖石堆着数丈高的假山,假山后是蓊蓊郁郁的参天古树, 走在其间有如深山树林一般幽静深邃。
烟景想着聿琛手上的伤若恢复得好, 至少也得半个多月时间,若聿琛为着隐瞒伤情不回东宫,只在南台养伤的话, 那么她便要在这个小岛上呆上十几二十天方能回家去。退亲一事只能等回家去跟爹爹和嬷嬷说了,她再去找书钧亲自说为好。
才刚钓了几条小鱼,忽听身后响起脚步声,烟景回过头,却看见是聿琛,身后跟着崔银桂等几个近侍太监,手上捧着几只黄匣子。
和聿琛复合令她欢喜,但和书钧退亲却也让她犯难,书钧对她用情如此之深, 而她却这般轻易地就要回到聿琛身边了, 是她辜负他了。
烟景拿起乌木镶玉筷子,便去夹碗中的鸽子蛋,只觉得那鸽子蛋好滑溜,怎么夹都夹不住,她的筷子功夫一向不好,镶玉的筷子又不好着力,鸽子蛋在碗里滚来滚去,就是夹不住,烟景有些窘了,总不能连个蛋都让它溜了,便和它较上了劲,又是攮又是叉,最后用上勺子,好不容易才撮弄起一个,放进他的碗里。
烟景见了,心中欢喜动容,他果然与自己的理念一致,无论是庶民还是皇族,婚姻便应当以真情为重,勇于争取,而不当被礼法所拘,成了痴情怨偶才是。
崔银桂在这儿见到烟景,竟丝毫不感意外,他今天早上才随着一帮王公大臣回京,回到宫里见了主儿,便发觉主儿心情很好,与昨日大大的不同,眼睛里没有那种沉郁之色了,他便猜测到是烟姑娘又回
用了早膳之后,聿琛便出去了,说了晚上才会回来一起用晚膳。临出门的时候,他又揽住她,低下头来在她嘴上亲了一下,方出去了。烟景心中甜滋滋的。
昨晚睡前还特意将定亲的金镶祖母绿宝石戒指戴上了,为的便是让聿琛知道她已经有了未婚夫, 要适可而止, 岂能想到今早事情变了个天翻地覆,他竟会不顾礼法体统要娶她,她的心从来都只在他的身上,只要他真的想和她好, 只需动几根手指头, 说几句贴心话, 她就会乖乖地投降了。
她低头看了一会手上的金镶祖母绿戒指,眼中有歉疚之色,然后将它摘了下来,放进了荷包里。
“回来看你有没有淘气。”聿琛勾起唇角,揉了揉她的头发,牵着她的手回去了。
却听见他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出声来,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烟景便有些气恼了,跺了跺脚,噘嘴道:“你笑我,你是故意拿我来取笑的!哼,不夹给你吃了!”她伸出勺子要把他碗里的鸽子蛋舀回去。
更令她惊喜的是聿琛竟用朱笔勾画了陈公的判词出来:“花下相逢,已有终身之约;中道而止,竟乖偕老之心。在人情出至诚,论律文亦有所禁。宜从先约,可断后婚。”并写下批语:真情可贵,不当被礼教所拘,此案判得入情入理。
:“唔,给我夹只鸽子蛋吧。”
|议政
午后晴光灿烂,杨柳堆烟,亭子边翠绿闪闪的嫩柳枝条垂落到她的身侧,更衬得她身姿俏楚,纤腰不盈一握。
南台三面皆临太液池, 碧波粼粼, 岛上亭台楼阁有如错落于山林古树间, 望之有仙镜飘渺之感。烟景倒很喜欢这个小岛,这儿豁朗自由, 又无宫墙拘束, 比紫禁城舒服多了。
这一篇确实与寻常的才子佳人故事不同,官府非但不批二人“无媒苟合”,竟判了两情相悦的为婚,断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可真是超脱世俗了,烟景读了只觉十分快意。
绮思楼的前面是一座紧贴水面的亭子, 午后烟景睡了一觉醒来,推开花窗,见太液池里有许多鱼儿在嬉戏,便令太监拿了钓鱼竿来,在亭子里钓鱼作趣。烟景半只身子俯在栏杆上,手上拿了钓竿抛进去,然后静静地看着水面。
一翻开,便看到一篇《宿香庭张浩遇莺莺》,也就读了下去,讲的是李莺莺因与张浩为邻,自幼对张浩芳心暗许,及至长成,便偷偷潜至宿香庭与张浩相会,张浩见李莺莺天资美色,对她心生爱慕,两人以诗词互通心意,私定终身,后张浩为叔父逼婚,迎娶家世富贵的孙氏,莺莺到官府状告张浩违背婚约,陈公以张浩李莺莺私约为凭,判了张浩与孙氏退婚,与李莺莺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