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嘴那么硬,现在开始服软了?”傅先生两手交汇握在一起,用力一拉发出了关节碰撞的声音,看着面前伤病的两人,满意的笑了。
还太年轻了,以为机关算尽能逃出生天,是,我现在是被你弄的一身骚,麻烦不断,但是我在上海苦心经营二十年,是你这个跟了我两年的小喽啰背后捅刀子就能捅死的吗?”傅先生面目狰狞了起来,打破了稳重优雅的面具。
依依飞快的说完,让何梓明大概知道了外面的情况。现在直奉在上海大战,混乱无比,她跟萧筱见面后,刘清远为了营救何梓明,假装负伤被北京直系的手下发现,回到军中掌握时局。而在他走后当晚,依依和萧筱就被傅先生的人绑架起来。
“怕不是心悸吧,是看到心爱的人心痛了吧?”
“我们不选,静观其变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跟太多人做过太多的交易,跟权势滔天的人做交易,其实都是别人布好了局,让无权无势的我们自愿往里跳而已,最后其实没有一桩是划算的。大不了就是一起死。何必浪费傅先生您的力气。”
何梓明低下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五指插入了她的指间,用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手背,他清秀的五官痛苦的挤在了一起,说不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最后缓缓的舒展开来,抬起头来,猩红的眸中映着她憔悴而闪烁着异常光彩的脸,他眷恋的目光凝聚在她的面容上。
何梓明垂下眼帘,扯了扯嘴角,“看来傅先生为了来探望我,也是费劲了手段,来之不易。”
“依依……”他目光炽烈的凝视着她,“我们没有分手,对不对?”
何梓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病床上坐起身来,手上的针管和仪器都甩掉了,用带着手铐的双手一下子圈住了她,紧紧搂住她,干燥破裂的嘴唇压在了她的苍白的双唇上,热烈疯狂的吻她。
依依呜咽着抱住他,为这劫后余生的相聚,又可能是今生最后一次的拥吻,绝境中的激情让他们抛掉了未知的命运,忘记了身体的痛苦,就像烟花在黑夜里瞬间燃起,绚烂而短暂。
何梓明转过头来凝视着她,眼中流露出温柔而感动的柔光,他动了动嘴角,但是没有说出话来,怕一
依依坐在他的床边,伸手搭在了他同样苍白而冰冷的手上,用力的握了握,一颗眼泪滴在了他的手上。
“您这是……”何梓明正要回答,依依握了一下他的手心,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傅先生,浅浅一笑。
傅先生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倒是有趣,你们俩中间只有一个活命的机会呢,你们怎么选?”
“只是一时心悸。”
何梓明的目光落在了新进门的女护士身上,一时测量他的心率和血压的仪器骤然剧烈的波动了起来,仪器发出异常的警鸣声。
“怎么了,大少?身体又不对劲了吗?”傅先生冷酷的笑了。
“何太太果然机敏,难怪大少为你九死一生,痴狂的很。”他轻笑了一声,眸中闪过狼一样的寒光,“我在上海滩混迹了二十几年,已经忘了被人威胁是什么滋味了。当年威胁过我的人早就连灰都不剩了。”
“何太太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可是言不由衷,你如果不是想救回何大少,又怎么会从去香港路上折返呢。”傅先生身体完全靠在了椅背上,皮笑肉不笑的说。
“我怎么敢威胁您,我刚从死神那里绕回来,浑身都还是枪伤,戴着手铐,我的女人也在你手上。”何梓明认真的说,“我们只想活命而已,你说吧,你现在想怎么样?”
傅先生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眼前旁若无人的激情,眼中露出玩味的神色,他耐心而礼貌的等待他们热吻的结束,却没有多余的耐心再看他们互诉衷肠。
何梓明握着依依的手,目光冷峻的直视着他,“傅先生,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既然带她来了,就有话直说吧。”
依依掉下眼泪,用力的点了点头。
何梓明不再嘴上与他缠斗,目光锁在他身后,一身清雅护士装的她缓步的走到他的床前,眼中噙着一颗清泪,她的神情像是要哭又像是在笑。
何梓明抬头看着她,心疼的目光也渐渐坚定了起来。
“是,既然如此不易,当然要给大少你带好礼物,不能空手来。”傅先生走到门口,打开门,做了个手势,一名女护士跟随他走进了病房。
他笑笑,“大少果然是年轻啊,死到临头还这么激情。”
“我们需要向傅先生您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商依依突然开口,“您不打无准备的仗,军方上门搜查爆炸案的事情,铺天盖地的报纸揭露你勾结日本的罪行,你的合作伙伴都对你唯恐避之不及,在这样四面楚歌的僵局里,你却一直保持冷静,派人跟踪报道记者萧筱,等我出现绑架起来,再利用直奉大战的混乱,北京直系在上海头号人物重伤不醒,无人有绝对权力对你封锁的最后时机,买通医院看守的警察总司,让你能进入医院探视重犯,把我带进来威胁他,逼他做出有利于你的口供,傅先生,您的临危不乱真是让人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