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她在一个废物的废物娘亲院子里。
这个认知像把大锤子,将太子锤得头晕目眩。
他深藏在心底箱箧的宝物被玷污了。
胜邪冷笑着看向适才堵门的丫鬟:“梁姑娘不正好好的吗?”
他确定定是她出手了。
“给梁姑娘赔罪。”那男人终于开口了,如冰霜般,开口就叫人提前入冬。
故而宝知只自己软着手指,有些辛苦地将头发往上挽。
他的指尖麻得厉
陈氏走近,低声道:“我虽已为人妇多年,仍会挽姑娘发。若是姑娘不嫌,便让我来帮姑娘吧。”
他经历了大喜大怒的脑袋中已将过程缕顺。
宝知道:“是不是胡说,心中有数便是!好在臣女得太子殿下龙气庇护,虽是在别院门口被黑衣蒙面人所追杀,倒也拼死拣回了一条命。”
更不逞扭头时,无意露出的耳后红痕。
“这般,不如麻烦夫人的丫鬟罢。”
在这混乱中,最该开口谴责雍王府内守备不严的人,一声不响。
比那时清醒时发现被他抱在怀里,躺在身上的是一个纯邪、贪婪的陌生女人还痛楚。
陈氏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如绸缎般的长发,从怀中取出把桃木梳,一下一下通发。
一双修长的凤目阴鸷地盯着几步外、有些无力地撑着几案的姑娘。
那丫鬟挨了踹,心窝子疼得一抽一抽的,一张口,吐了点点水红。
她又如何仗着肚子上的纹路,对他来之不易的家指手画脚。
正是世子的令牌。
孩子……她缩于圭甲,便是摸乱去看上那孩子一眼,也只是匆匆忙忙。
一旁的雍王世子道:“梁姑娘莫怪,刚府里乱糟糟的,我等不过是担忧姑娘的安危。”
若是旁人多多逼逼,唇枪舌战,她自是游刃有余,但遇上这样将苦楚坦陈的人,反叫她心中生出佩服。
宝知坦陈:“如夫人所见,晚辈不善挽发。但若是叫您来挽,传出去定是要诟病谢家的家教。”
宝知冷冷看了他一眼:“世子殿下又何必摆出这般善解人意。适才遣人打杀臣女时,可不是这般好说话。”
宝知余光瞥见一旁陈氏眼底的焦急,冷下脸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叫胜邪大人捉贼似地,要把我揪出来?”
宝知睡眼惺忪抬起头,与站在人群之首的男人正对上眼。
她不恼。
胜邪不怒反笑,他脸上大剌剌摆着的巴掌印也耀武扬威的:“梁姑娘自是运筹帷幄,也……”
人声鼎沸。
好似被冷风席卷,人群渐渐静下来,明眼人都瞧出有些明堂,躲躲闪闪地偷觑。
宝知摇头:“夫人说笑了。晚辈如何能叫长辈伺候着,这不合规矩。”
未免自己披头散发的模样叫人看见,宝知纠结几回,便应下了。
陈氏苦笑:“我本来便不是什么规矩人。”
如此直白,叫宝知不禁愣住。
她慢吞吞从小兜里掏出一块牌子,众人一瞧,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狄人道那女子也中招。
宝知摸了摸头发,已经挽好了,只差珠钗,面上有些茫然道:“这……这是怎么了?”
也不知这样昏昏欲睡了多久,只听一声破门的巨响,正对着正堂的院门被人踹开,随即便是众人的七嘴八舌。
宝知的脸瞬间通红,这,她不是因为邵衍而累……
陈氏也心疼她,道:“不如姑娘,在边上几上趴着歇一歇吧。”
陈氏这些年虽是避居王府一角,可总归是见惯了人心,自是懂得宝知隐藏于“多谢夫人收留晚辈,真是感激不尽,他日定奉上厚礼,报答夫人之恩”的含义。
这话可了不得,雍王世子被这丫头片子所惊,大声道:“休要胡说!”
面色潮红,骨子里的娇媚不住外溢,举手投足间,在少女的青涩里,竟隐隐流露妇人的甜腻。
先不说那现下已被压入东宫地牢的女人。
陈氏笑着摇头:“还是让我来吧。旁人不知道的。”
宝知叹了口气,这真是……
胜邪抿了抿唇,单膝跪地,双手拱前:“在下失礼了!冲撞了姑娘,还望姑娘宽恕。”
他喜欢的姑娘被别的男人抱了。
他感觉喉咙里好似卡了东西,咽不下吐不出。
可侍卫搜遍了别院,便是假山溶洞也翻得底朝天,竟都未寻到那软玉曼影。
无交集,何必做出自我牺牲叫自己感动呢。
宝知疲得很,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他如今长得这般大,也有了自己的家。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她把脸埋到手肘中,有些自暴自弃。
陈氏身边的丫鬟皆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小门小户的,哪里见过这样的贵女,本就诚惶诚恐的,刚靠近宝知就手脚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