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响起阵阵低笑,沉二嫂感到一阵羞臊,准备回家时,浑浊的眸子一转,想到什么,她径直坐在地上,双手一拍大腿,嚎道:“苍天呐,快来看看,大家看看那个白眼狼。她自小爹不疼娘不爱,我作为叔婶看她可怜,好心收留她,虽然这些年有点过节,但到底是把她拉扯到这么大,现在她发达了,一脚就把我们踹开,你们说说,她是不是白眼狼?”
饭碗被抢走,沉金宝呆了下,而后嘴一瘪,发出刺耳响亮的哭声。聒噪的哭声仿佛能洞穿人的耳膜,三丫和五丫见状急忙躲进自家娘的房里,躲进去没多久,堂屋便传来二嫂打骂二丫和四丫的声音。
沉二嫂一马当先,挤开人群,径直走到最前面。见车上不仅有米面,竟然还有棉花棉布,当场眼冒绿光。想到家里破烂的旧棉被,她直接抓起装棉花的袋子。
“可怜家里两个长辈,年过半百,还得下地干活,面朝黄土背朝天。怀孕的伯娘,生病的弟弟,面黄肌瘦的妹妹,全家老小挤在一座茅草屋里,过的猪狗不如。而她,她用棉花棉布,放着二老受冻,吃着白米白面,放着弟妹吃糠咽菜,不求她能多孝顺,但也不能这么没有良心吧。”
三两村民聚在村头,拿着晚饭,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说是聊天,其实聊的是沉丫头。沉丫头回村已经成为他们口中最大的谈资,况且这次沉丫头还带着一个貌美的姑娘,这不,整整一日都在谈论此事。
“呵。”龙卿清冷讥笑,“看来这位大娘是着凉了,既是冷了便回家去,别挡道。”说完,她趁机拉着沉清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沉丫头回来了?哇,你们买了这么多东西?”
直到她们走远,沉二嫂才从震慑中回过神来。
沉二嫂吓的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妇人的抱怨格外响亮,夹杂着孩童的哭声和姑娘低低的啜泣声。五丫年纪最小,竟是被吓哭了。
沉二嫂差点胃口都倒出来,气的一把抢过儿子的饭碗,怒声道:“吃什么吃,就知道吃,你看看你,嘴都不会擦。”
沉二嫂斜睨了她一眼,又在车上翻找起来,俨然把东西当成她自己的。注意到放在棉花旁边的棉布,正要拿起来时,一条木棍横空出现,狠狠扫过她的手与棉布之间的空间。沉二嫂急忙缩回手,气急败坏的抬头,猛地撞上了龙卿阴冷的目光。
“赶紧带你们弟弟去洗洗,脏死了,不洗干净等下就都别吃饭了。哎哟,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全家就指望我一个干活,当初怀着金宝我都得干活,现在别人金贵的只能躺着,我怎么这么命苦呀。”
少女的悸动总是来的那么出其不意,沉清茗按着怦怦乱跳的胸口,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女子会让她这么紧张,居然比靠近男子还要紧张几分。
此时沉清茗和龙卿已经回到桃花村,临近傍晚,初冬气温下降很快,姑娘们头顶呼啸的北风,沉重的板车推起来略显吃力,却掩不住那份溢于言表的开心。两人的笑容明媚张扬,就似是满天彩霞,灿烂夺目。
沉二嫂把晚饭端到堂屋,却见那头已经开吃的儿子。沉金宝虽然疯了,食量却不减,碗里装着满满一碗米饭,吃的喷香。因为玩了一天,手脚脏兮兮的,鼻子上挂着一坨浓稠的鼻涕,也不知道擦,吸溜吸溜的,好几下还吸进嘴里。
沉丫头在山里得了鹿茸,又结识了个富贵人家的小姐,以后怕是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这些言论传到老沉家,直接就是一家人,五彩斑斓的脸。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喧嚣。
沉三嫂把小女儿抱在怀里,看看吓坏了的小女儿,又看看越发沉默寡言的大女儿,止不住的叹气。
等二人回到桃花村,天色已经渐晚。
“二嫂,别这样抓,要弄坏了。”见她用力抓揉袋子里的棉花,沉清茗急忙抢回来,防备的看着二嫂。
“养条狗都知道看家护院,养了她,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早知如此,白瞎了那几年的粮食我都不收留她
又急急忙忙躲开目光,推着板车跑的飞快,那模样简直像不打自招。
“沉丫头,这都是你买的?”袋子里的棉花柔软白皙,用力捏下,洁白的棉朵在粗黑的手掌下变形,柔软且弹性十足的触感叫她爱不释手。
沉二嫂被定住了,但不是因为那根木棍,而是这位漂亮姑娘的双眼。那双深邃的瞳孔深处,正隐隐泛起一抹诡异的红光。并不真切,给她的感觉却像有个未知的庞然大物,正透过这双眼窥视她!
“娘。”
在这个静谧的小山村,任何事都会很快传开。沉丫头回来的消息传到老沉家的院子,与此同时,堂屋的打骂声戛然而止,沉二嫂急忙走出家门。
她到底怎么了?
车上放的满满当当,不少村民围上前,看着车上的东西交头接耳。
“这位大娘莫不是又打算抢东西?”
龙卿急忙追上去,莫不是被戳中心思了,果然看上什么小子想交配呀。
“绣绣绣,就知道绣花,弟弟哭了也不知道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