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真个是情真意切,倒教红孩儿记起山中数载。原来这三太子待他真强于亲生兄弟,教习法术武艺不提,只说山中过活,竟能劳动三太子亲自下水捉鱼、上树摘果,事事细心照应;更不消说,想是谁人都能认得哪吒三太子做哥哥么?圣婴想到此处,心也软了,只见他颔首而笑,桃花眼中波光流转,直看呆了三太子。红孩儿说:“原是我误会了三哥。这几年亏得三哥照应,红孩儿多谢了。只是,此次无端被那个大蛇老头儿掳去,不知是何原因?”
圣婴听了,面有郁色。因他自出生便受父母疼爱;后来牛王虽另有外室,也不曾刻意薄待于他。听了三哥此番经历,不免心中哀伤。
三太子便将这烛龙的由来细细说道,又把求菩萨救命之事一并说了。圣婴这才知三太子为救他竟几番奔劳,更要承火炼之苦,当即下榻深施一礼:“三哥有礼了!斫火郎不知三哥如此真情义,实在惭愧。救命之恩难以为报,受小弟一拜。”说罢跪下磕头,被哪吒搀起。
三太子面色涨红,将讨欢的红弟推开,只说:“你运功我看。”
但听三太子说:“贤弟不必如此多礼,你我兄弟之情更胜亲生,我哪吒便是下寒冰地狱,也愿救得红郎性命。”
义弟受苦,竟把自己一身火焰阳气收敛,拿心头血作引,使风火轮之火焰炼化出这颗珠子。红孩儿若知道这是义兄气元炼化,焉忍食之?又不敢再扯谎骗他,恐伤了他心。
红孩儿道:“我且问你,在峮峪山中,因何假称他人来诓我?”哪吒却说:“红弟英明,只因当日你要寻哪吒一决雌雄,我见你法力高强,竟怕了,因此有所欺瞒。万望贤弟见谅。”圣婴道:“休要耍嘴!你将真情实话说与我听,我自有道理。”
哪吒观他面色,便知他听进心去,又说:“我虽封了神仙之位,又岂是铁石心肠?望见贤弟这样玉雪可爱的人儿,难免起了怜幼之心,自当亲弟看待,岂不算丰盈些亲缘?想我幼年,不消说抽龙筋、杀童子,便是伐纣之时,也是个火燥的性子哩。叫阵、打杀几时少了我?在峮峪山中,我见你与我幼年之时性情颇为相似,意欲交个小道友,彼此切磋道术罢了。”他拉了红孩儿手,道:“红弟,你我命元、脾性相似,缘分相投。你说这五年之中,我虽假托名姓,于他事上可曾亏待你分毫?”
此时正是午后,暖日半悬,不知哪里的鸟儿叫了一声,方惊醒了痴情的二儿郎。哪吒伸手在圣婴乌黑鬓上摩挲一下,低声道:“红弟,今日你可知了我的情意罢。”再看红孩儿,他虽不懂情爱尘缘,却也知羞赧,面上烧红如桃花,只垂首望着地上圆花方砖,一时无语。
三太子自坐到他近前说:“红郎,本宫出世以来所经历练,想必你也听说。我本是那宝物灵珠子转世而来,尘世之中亲缘淡薄;幼时父母尚且慈爱,自杀了龙王太子,便惹下祸端,至后来剖骨还父、削肉还母,乃断了天伦亲情。后来我求母亲立庙宇金身意求还阳,竟被父亲一一打砸;那时我年少轻狂,对天王刀戈相向,幸得诸位仙尊菩萨阻拦,没有犯下不道之罪。”
红孩儿便捏着法诀,依照太子所教调动内力,周天运转。
第6章 第六回圣婴情审三太子婵娟窗底诉衷肠
但说红孩儿遭了烛龙一劫,三太子设法
圣婴降世百来年,从未近过女色,亦未不曾谈情近爱,此时哪懂这是逾越之礼,便当哥哥与自己嬉闹,竟用舌尖去顶他哥哥的口唇。哪吒早知他性情单纯未历情爱,应是不知此举何意;奈何义弟面如敷粉,唇红齿白,秀色颇为可餐。三太子又是青年成神,气血方刚,差些儿便要将那斫火郎推在榻上亲热一番,堪堪忍耐下来,抽身分开。
红孩儿服了哪吒三太子的阳髓珠,身上大好,却作怒色。三太子见他白皙面庞上红唇抿着装嗔假怒,心中甚是喜欢,正色曰:“贤弟何事?”
再看圣婴大王,他本不知这是何意,正得趣时却被三哥推开,颇有不满,竟凑脸上来讨要。原来他生性单纯,心中情动毫不自知;想三太子英俊威武,又悉心教导他法术功夫,日日亲近,早已生出情来。
你问这三太子何以行此猥昵之事?只因他与红孩儿命格相合,性情又颇有相近;山中一载,二人以兄弟相称,常常促膝抵足而处。那红孩儿本性率真,面貌俊秀,又只以义兄为重,因此哪吒定要遭这一番情劫矣。
二人拉扯间,哪吒一时心急,使了个定身之术将圣婴定住,捏着他两颊,把个珠子送进他口中去。却看红孩儿鼓着脸,不肯咽下。三太子心中一动,凑将上去,与他唇舌相接,迫他咽了。
不运还罢,这一运转,只见圣婴大王通体闪光,乌发红颜,竟是受三太子元阳所养,修为更进一阶,比他母亲地仙罗刹女更高。哪吒因笑道:“恭喜贤弟,这是大好了。”红孩儿见他笑逐颜开,亦是心中喜悦,却强做怒色道:“李三儿,你且端正些,我有话问你。”
红孩儿听他此番剖白,心内波澜翻涌,情切切无从出口,说了一句:“三哥,我……”只握着哪吒腕子,两个俊俏男孩儿便这般脸对脸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