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顿了顿，面露不忍，哽着声继续说，“可众人到了才发现衍月镇已沦为魔窟，镇民尽数丧失神智，已无可挽回。若不将入魔之人及时处理任由发散，不多时便会涉及周边无辜民众，两位长老权衡再三这才狠下心……”
“魔识吮血伤人，岂是普通药材能够医好，衍月镇每天都在死人，启云宗无极宗不管不顾，镇民只能到最近的万仞城求援。数次被拒之门外，终于派来了两位长老，然而衍月镇没有等到救助……万仞城以此事为由，威胁启云宗无极宗献上秘宝，方守住了这个秘密……最后——”
红蕖及几位魔君划破手掌，以魔血催动法阵，那只巨大的眼睛徐徐睁开，露出一片赤色，她掌心一翻，那眼睛倏地瞪大，爆碎。
“是！”所有魔修异口同声。
“是啊，为何无人知晓……”红蕖蹙眉反问，“难道不是要问城主你吗？”
她丹唇轻启，不恶而严。
问完她又开始自己回答，“始魔封印并非完全打破，只是裂了道缝隙逃出一缕魔识，启云宗和无极宗眼见生出事端，立刻连手修补封印。等他们再想起来追捕魔识时，衍月镇已经死伤一片……”
唏嘘抽气声此起彼伏，却无一人再开口。
“什……什么？！”
千宏宗掌门也跟着说道：“不错，红口白牙不可尽信，若有凭证，我等自会秉公处理。”
阿蔓暮在看万仞城城主，红蕖透过她的眼，看到秋涉江鬓角青筋暴起，他紧咬着唇直勾勾盯住红蕖，由于咬的太过用力，那下唇被渗出的血珠染的红艳。
万仞城城主面色微变，仅瞬间又恢复如初，看不出波动，他严肃道：“魔女休要信口雌黄，若是始魔封印当真被打破，此等大事何至于整个修仙界无人知晓。”
脸上还带着迷惘，她轻声问道：“城主，你睡得着吗？”
“衍月镇等来的是一场大火！这场火烧了两天一夜……活的死的，数千人尸骨无存！本座每天都睡不着，闭上眼就听到他们在喊救命，看到他们在哀泣在火海中挣扎倒下……”
阿蔓暮似乎陷入重重回忆，状似癫狂，红蕖感觉自己笑得无比扭曲狰狞。
“这些人曾经的确是普通百姓，当年衍月镇遣人前来求援，余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当即派了两位长老携弟子前去处理。”
思绪辗转，红蕖心中甘苦交织。
反转一个接一个，在场之人无不震惊骇然，面面相觑。
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天辕宗掌门站了出来，缓和道：“尊主所言前所未闻，仅凭一面之辞未免太过草率，不知可有证据？”
半晌，有人沉声开口。
这不是林阆长老……
红蕖感觉阿蔓暮忽然激动起来，她眉一挑，抚掌而道：“好一个魔窟，好一个无可挽回，万仞城可真是大义凛然！只是，城主为何不说启云宗与无极宗为了秘宝，暗中窃啮斗暴，打破始魔封印之事？”
忽然间大地开始剧烈颤抖，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异响，只见飞沙走石，山摇地动，原来那只眼睛所在的地面轰然塌陷，裂开
红蕖声音忽然高亢，嘴角噙着一丝嘲弄。
想来这其中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内情，只有亲历者才知道。
他话没说完也无需说完，众人唏嘘不已。
“聒噪。”红蕖缓过神，挑起眉梢冷哼，“诸位以为本座说这么多是要请你们讨公道？笑话，不过想让你们死个明白罢了，既然修者无情，那本座就毁了整个修仙界，为衍月镇陪葬。”
是秋涉江，她的小徒弟，也在试图抵抗幻境意识……
“左右护法及众魔君听令——”
万仞城城主显然被气得不轻，霎时冷了脸，含怒道，“清者自清，余无愧于心。”
其余掌门彼此对视一阵，纷纷附和点头。
强拢神思，暗中与那股意识较劲，只要没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放弃。
话音未落，修士们脚下的地面蓦地亮起一阵凌厉红光，暮色沉沉，光芒流转越来越亮，漫天血色中，映照出地面一只巨大的眼睛。
威压浩荡从四方笼罩下来，瞬息之间，风起云涌，她红裙猎猎生风，阴沉森然地看着前方众人，眼中杀意毫不掩饰。在场之人见形势不对，如何不明白当前状况，纷纷召出武器，严阵以待。
“血流的到处都是，人人都在哀嚎哭泣……可他们做了什么！他们不顾镇上伤亡惨重，不顾百姓苦苦求援，捉到魔识当场就甩袖离去！”
一声悲过一声，字字泣血。
“你们这些修仙者总是自诩清高，视凡人如蝼蚁，可凡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说起来万仞城，红蕖心头一恸，秋涉江身陷幻境与之亦脱不了干系，若是只剩他独自出去，日后恐会再遭其暗害。
“送诸位仙君上路。”
灵籍古册红蕖看过不少，但阿蔓暮爆出的这段，她却是闻所未闻，甚至在所有传闻记载中，都不曾提过阿蔓暮与万仞城城主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