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像劫难似的关系？
往后推的街景挥洒着冬日的寒冷，欧式小层和复式公寓占据道路两侧，边缘镌刻着黑白色纹路的花坛里生长着茂盛的蓝色花。高大的树木变成了幻影，墙壁公告栏上脱落着许多老旧报纸，风一吹，带着白灰一起吹出马路对面，飞过他的车窗，刷刷几个大字，“富二代酒后驾驶”。
“你很好看。你一直很好看。”
左手夹着的烟落了，顾铭看着天花板一片惨淡的白，是一个永不结束的冬天。
顾铭望着前方不远处排队买冰淇淋在人群中比所有人高很多的顾呈。
他像终于逮着死敌的软肋，尾巴快翘上天了，拿着一张展示给他看。
“是六年前的那个早上吧，我走时你就坐在这个沙发上看报纸。”
“恋人啊，”她歪头。
空荡荡的大别墅里，霸占了他家一楼客厅的某人懒洋洋地在他沙发上躺地东倒西歪，双手举着一本相册津津有味地在眼前看，自得其乐地翻，瞥见顾铭拄着拐走过来，恶劣地起身，端着几分少爷性子得意洋洋地冲他晃了晃手里的相册。
回忆让人在漫漫沙滩上无目的行走，它不是子弹，它作为真空罐头里封存的苹果，开封便腐化在眼里。
“我和……谁？”
见他一直不说话，“帅哥，你这样搞得我这双鉴定奸情的眼睛不自信了哦。”
里，右手在手机上输了几个字。不一会一辆黑车驶来。本该是人流高峰期的时间，大街上却人迹罕至。他接过司机递来的拐杖，坐上了后座，西装牵出褶皱。
放学后的夕阳下影子被拉得斜长。
他丝毫没有被撞破某种难以启齿的隐私的尴尬，手搭着拐杖头坦荡地坐在顾呈对面。黑沉沉的眼睛凝视着照片。
照片上的顾呈站在夕阳下的桥上眺望远方，没有笑也没有哭，风吹着他单排扣黑色风衣的下摆，他双手插在袋里，镜头捕捉到的是那一瞬间他忧郁的侧脸，夕阳余晖虚浮在他的头发上，携着些影影绰绰的温柔。
良久之后。他疲惫地向后倒去，头靠着沙发，手遮着额和眼。
又过了很久。
他有些懊恼地别过头。
“你们是恋人吗？”
能说些什么？
顾呈手里拿着买好的冰淇淋走过来，“哥，怎么回事？”他
世界末日说不定早就到了。他想。
那些日光，他握住自己手指的温度，以及黄昏的风。随着时光化作尘埃，再从尘埃里重生出新的劫难。
他如此淡定，让习惯性想要嘲讽几句的顾呈反而不知如何是好，脸庞还升上了一抹可疑的红。
这张照片是学校的不明人士拍的，后来放在了论坛上至今都是热门。
顾呈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蓝紫色的夜色映出虚虚晃晃的一个影子，他比他的影子更寂静，外面暗绿的树在室内光的反射下投出一种冷冷的蓝调。
“可是顾呈，我老觉得最后一次见你是在十几年前。”
“我更喜欢这张”
世界末日。
从公司回去时天已经彻底与黑色融为一体，那是一种无声的空， 他有些急切地迈步，走到大门前平复呼吸，直到足够平静才推开门。
顾铭问：“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新生的花会开吗，下一个冬天会在哪。
“你说什么？”
一张他们俩在奶茶店坐着的照片，应该是谁在他们斜对面偷拍的，阳光照射在玻璃窗上反射到桌面，俩人的脑袋挨地很近，面容英俊的少年把教材摆在中间，另一个少年垂眸不知道是在看书还是在看他，两人微侧着对方的轮廓因为像素和距离原因不是很清晰，可唯有下半部分的脸微弯的唇角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7
“我喜欢这张。”
6
不，这些都不再适合他们。
因为过于惊讶，他心跳漏了一拍，剑眉一皱，差点将眼前来搭话的陌生女孩吓到，女孩举了举相机，另一只手在空中化了个桃心。
能说些什么。
开开玩笑？坐下来喝两杯酒互相倾诉一下人生？还是缅怀一下逝去的青春？
“这么多我的照片，我可大开眼界了。”
没管荣池，这个女人有她的乐子。
“就前面那个买冰淇淋的啊，那个可好看的男孩子，刚才你俩不还一起走吗？”女孩晃了晃相机，很自然地笑着问，“我是一个自由摄影师，你们真的太帅了，我很想给你们照一张相，你们愿意吗？”
记忆中那个时候的他和顾呈都站在干干净净的蓝天下，他看着他一个人在篮球场上投篮、一个人站在窗前连续几个小时看下雨；他放学、他打扫卫生、他待在琴房练琴、他折着千纸鹤。
应该是真的挺喜欢，明明是给顾呈看，反而是顾铭看入神了。
顾铭走过去，在他挪移的视线中拿过书哗啦啦地翻，指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