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衿虽然因为靳慕云难得发火,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可在这之后倒是乖乖站在了原地,只有点心虚地看了他一眼。然而靳慕云心中的怒火却没有被他之后的乖巧所安抚,仍像是被狂风卷起的浪涛一般经久难消。在这样的情绪控制之下,他做出了一个自己活了这三十一年来最幼稚的举动——一步上前把方子衿半扛半拖地背面朝上甩到了几步外的真皮沙发扶手上,扒下了对方的家居裤,狠狠地在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方子衿在刚刚的短暂半分钟内整个人几乎是懵逼的,甚至直到巴掌落在屁股上的那一刻,他都没反应过来。等火辣辣的刺痛感袭来,他还沉浸在自己怕是在做梦的想法中,茫然地看罪魁祸首。然后下意识在屋里找起其他人的身影,脸臊得通红。
“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该自己一个人解决还是找我?”
这一巴掌给了出去,靳慕云仿佛终于卸下了自己一贯以来的偶像包袱一样,突然解放了不讲理的天性。活活从一个商业精英知识青年,退化成了一个熊家长。可好歹他的洞察力还在,在察觉到方子衿慌乱地四下打量的意图之后,他又添了一句:“放心,屋里没别人,王姨他们出门去了。”
方子衿前一刻还跟冷冻带鱼似的趴在沙发上,听到靳慕云这话,松了口气的同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完全恢复生机,还生怕对方不相信似的连连摇头:“找你找你肯定找你!”
靳慕云这才大发慈悲地点点头,看了眼此刻好像乌龟翻身的方子衿,一瞬间消了气——当然,他面上还是维持着之前的严肃表情,以维护作为家长的权威。
不过既然方子衿都这样承诺了,靳慕云也没法硬起心肠继续苛责,在用沉默尽可能地展现了自己的威慑力之后,他最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知道错了就好。”说完自顾自地坐到沙发旁边,随手拿了一本刚到的杂志看了起来。
方子衿提好裤子把自己翻过来,发呆了好一会儿,才用心琢磨起靳慕云刚刚那句话来,只是他心里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我怎么就错了?
而从前几天开始就觉得自己时不时要短路一两次的系统,在自检过多次依然没发现问题的情况下,听到了方子衿心中的感慨,忍不住学着他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我怎么就错了?”
方子衿听它这么一说,第一反应就是这破系统又在嘲讽他了。这破系统别的不行,吐槽和嘲讽起他来倒是很在行。可是等他抿着嘴在心内骂了一顿落井下石的系统之后,才从系统的解释中得知了原因。
“宿主,我没有嘲讽你,我只是想到最近自己总是突然短路死机,有点感慨。”
听到系统出了问题,他转怒为惊,连忙在心里问:“你没事吧?要不多检查几遍?之前怎么没跟我说呢?我都没发现。”虽然说话到这里他有点心虚,因为他最近在忙别的事儿,都好久没关注过系统的情况了,就算系统一直时隐时现,他原先也还常常找系统说话呢,最近倒是懈怠了。说真的,他是真怕系统出什么岔子,那他这一生就真成了一场梦。
系统自然给不出具体的答案。但它看见界面里的下一个功能马上就要解锁了,便道:“等我下次升级说不定就能检查出来了,宿主别担心。再说了,既然我造出来是为了阻止你在17年的死亡,那在这之前肯定不会坏的,不然那个想让你重生的人费这么大劲只是为了失败么?”
方子衿再次发现自己没有特意跟系统传递的脑内活动也被系统读到了,他一方面有点为自己的自私感到惭愧,一方面仔细想了想系统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好歹放下心来。
而旁边的靳慕云,在打了方子衿屁股之后,心里可没有现在表现出来的那样坦然。他总担心对方反应过来再找自己算账,弄个冷战啊什么的,到时候反而还是自己遭罪。想到这里,靳慕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以前可从没这么怕他啊……
等他认输一般地借着看书做掩饰转头拿眼角去看方子衿,发现对方生闷气似的呆坐在那里时,不由得抿紧了唇。他张口要说些什么,但想想按现在这样的情景,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总不至于厚脸皮地说一句“打你都是为你好”吧?终究是欲言又止。
但他心里却像是住了个勤快的小和尚似的,老敲钟。
方子衿平时都当不了他哥的解语花,这会儿又忙着思考性命攸关的大事,自然更加看不出来对方心里的种种曲折,直到系统提醒他,才想起之前生了一半的气来。于是他瞪了一眼“好似无事发生过”的靳慕云,自己上楼了。
要说他为什么不敢质问靳慕云怎么打人,除了“怂”也没别的原因了。
靳慕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声叹息:看吧,果然又是冷战。
等方子衿习惯性把自己摔在松软的大床上,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靳慕云下手太重的原因,总觉得挨揍的地方还刺痛着。忍不住无声呲牙:“下手可真狠!”因为屁股上的刺痛感,方子衿翻来覆去换了几个姿势,挪了几个地方,都觉得不舒服,最终还是选择了趴着。
没想到这一趴,就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