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审美吗?一个人如果从小到大总是接触好东西,怎么能轻而易举地选出最丑的那一盆花送人呢?可能这也是一种天赋。
他骄傲极了。“你觉得它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看?”
丑得我都怜爱了。“是的。特别好看。”
“那你高兴了吗?”他似乎决定追着这个问题不放,然后他找到了答案,“你看——你笑了。”
“谢谢你。”我由衷地说,捧着一盆丑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喇叭花。
回公共休息室之后,我没把喇叭花交给阿方索,纯粹是觉得他看不上这个,但又不知道能怎么处理,只好自己放在寝室里养起来。我不太会照料花,只能稍微上点心,按照书上说的,每天两次少量浇水,把它搬到日照充足的窗前。
花开了很久。
Episode 22
三年级升四年级的暑假,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魁地奇世界杯,摩金夫人甚至也问我要不要去看——如果我要看,她会想办法去拿票。我谢绝了她,表示我怕吵,宁愿待在店里看书,顺便看店。
还没在家享受了一周的清闲假期,店里就来了特殊的客人。
布莱克推开了长袍店的玻璃门,后面跟着一个人。
“帕利,早上好!”
我从书里抬起头。
跟着布莱克一起进来的是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大人,乍一看像是中年版的西里斯·布莱克,黑色卷发,嘴角和眼角都有皱纹却不显老,眼神平和,雕塑般的好相貌——颧骨和脸颊比西里斯·布莱克稳重一些,也许再过个几十年他也会变成这样。
“帕利,这是阿尔法德舅舅,”布莱克自然而然地跑到柜台边,开始介绍,“舅舅,这是帕利。”
“久仰,帕利小姐。”阿尔法德·布莱克朝我点点头。
“您好,先生,”我从柜台里站起来,“有什么可以帮您的么?”
阿尔法德·布莱克先生安静地朝我微笑,他看上去似是快意,但总让人想起缺了一根弦的竖琴。“西里斯长高了,我来陪他买新的长袍。”
“抱歉,稍等,”我离开柜台,“我去找摩金夫人。”
摩金夫人很快就来了,风风火火地带着卷尺去帮布莱克量他的肩长和身长。
阿尔法德·布莱克把手放在背后,站在柜台边上等着他们。虽然第一眼他们看上去很像,但阿尔法德·布莱克和他外甥依旧差别显著。如果说西里斯·布莱克是星星本身,阿尔法德就是黎明将至的黑夜,不萧瑟,却孤独得发出声响。
“帕利小姐,西里斯提及过你……那么一两次,”他向我半侧过身,姿态礼貌,“智慧的拉文克劳,是么?如果我还没老糊涂的话。”
我换上谦卑而恭顺的面孔,轻声说道。“我确实是拉文克劳,但智慧不属于我。它永远属于拉文克劳女士。”
他笑了,那一刻他和西里斯更像父子了。因为牵动嘴角,他瘦削的脸颊上出现纤细的纹路。“谦虚是一种美德,西里斯该跟你学习。”
我斟酌着开口。“布莱克有骄傲的资本,他非常有天赋,在学校很有名。”
各种意义上的有名,取决于怎么理解这个词了。
“西里斯?那是当然的,”阿尔法德的笑意加深,语气变得骄傲,停顿片刻又说,“但他有时候太冒失了,让人担心。”
我不确定这个话题到底该怎么继续下去。“他有他的朋友们,他们相互照应。”
“也是。”他颔首,话题停在这里。
西里斯过来了。“你们在聊什么?”
阿尔法德伸出手搓了搓他的脑袋,西里斯局促地皱着眉,但没有反抗的意思。“聊你在学校的捣蛋事,Jing彩纷呈,是不是?”
“是科洛弗的朋友,对吧?”摩金夫人把别针别好的样衣放到柜台后面,“那我打个折。”
“您真客气,”阿尔法德摆手,“不过不用了,就按照原价吧,不然我过意不去。”
过不了几天,莉莉就跑到长袍店来暂住几天。她父母要去布里斯托拜访远亲,她不想和佩妮共处一室,干脆跟父母报备一声就收拾了行李来投奔我。
女孩之间的游戏照例是让人放松的,一起去福斯科的冰淇淋店尝试新品,去美容魔药店里尝试新的唇蜜,在卧室里偷偷支起一个坩埚研究魔药。做什么都好。
直到波特某次去对角巷的魁地奇Jing品店,发现她住在长袍店。他大摇大摆地跨入摩金夫人的长袍店,左顾右看,想要和莉莉说话,或者说得更明显一点,想要邀请她去看魁地奇世界杯。
我无比希望波特不要在这里妨碍其他人购物,他那么大个儿,长袍店生意又总是不错。但我又不太能赶他走,毕竟他是潜在的顾客。
“波特,”莉莉抱着胳膊,“不买东西的话,请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