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不停的轰炸,覆没。
蒲焰腾抱起来,先检查她有没有明显的外伤,然后才急切地呼喊:“植初,植初……”
蒲焰腾持着枪匆匆跑过,一发炮弹在空中呼啸而过,落在他身后的不远处,“轰”的一声炸开,地面随之震颤,但他脚步丝毫微停,依旧不要命的往前冲。
路被颠覆堵死,就算联系了大型机械也进不来,蒲焰腾放下枪,开始用双手一点一滴的搬,一月冰冷的雨水带着刺骨的寒意,始终没完没了的下,他身上的迷彩服很快被浸湿,凉得心惊,眼前影影绰绰的都是疏密的身影。
韩臻摇了摇头:“轰炸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营长说必须要等到结束后联合国才会派我们去救援,最迟估计也得天明。”
说完,他不再多言,直接步履匆忙地往外走去。
她皱起眉,痛的忍不住嘤咛一声:“蒲焰腾……”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天明?”蒲焰腾声音立即低沉到有些可怕,心里掠过一个又一个念头,最后都掐灭在脑海里,“不行,我等不了。”
机枪子弹朝他这边扫过来,蒲焰腾听见旁边一声尖叫,一个政府军一头栽倒在地,火力又猛烈的扫在了他的脚下,心里残存的一丝冷静瞬间变成了愤怒。
的房屋旁,慌乱的躲闪使她立足不稳,手抓了一个空,坚固的房子顷刻间粉塌,她的身体随着摇晃着倒了下去,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颓然坠地,在一片震颤中被压在水泥板下。
“好。”郁植初轻声回答着,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
枪声和炮声从蒲焰腾左侧传来,尽管有些距离,但还是能看见弹壳落地时突然飞溅的泥块,右侧的火力也很猛,就在朝北几公里的方向,眼前还算平静。
总算在一个安全的三角区见到一缕黝黑的发丝,蒲焰腾移开压在她身上死沉的水泥板,才看见她整个人都趴着,怀里护着相机背包,灰扑扑的脸侧向一旁,没有血迹,眼睛紧闭着。
一夜过去,天际开明,飞机,大炮,导弹的轰鸣全部消失了,那些废墟和幸存的住宅又被无异于往常的日光照亮,街上响起汽车的喇叭声,荒凉的街道旁,消防车在喷水,维和部队的人充当抢险队员在挖掘瓦砾中残存的生命,小汽车像弹跳的洗衣,在弹坑之间小心地绕行,千百名工人抢修着煤气管道,石
绵缠的细雨很快倾盆,仿佛要将整个地表都淹没,将战场刹那间化为沼泽,积水里泡着血液,棕红色的溪流汩汩而下,残缺的手指头漂浮在里面,像灰尘一样飘走,炮弹还在炸,岌岌可危的房子有不少发生二次坍塌。
韩臻此时从门外走进来,蒲焰腾立即问他:“怎么样?”
步兵营内,此时灯火通明。
他拿上枪,一路将车开去郁植初的租房,但道路已经堵塞,只能徒步进去。
盘桓已久的噩梦还是降临了,不管人们在此之前曾怎样千遍万遍的谈论战争,在这一刻,还是被突如其来的炮弹震惊了,它无眼更无情,不管哪栋房子下有鲜活的生命,不管哪张床上还睡着小孩,不管哪里是镌刻着一座城市最文明的精华。
他一边抱着她狂奔,一边小心的回应她:“嗯,我在,你在撑一会儿,别睡……”
“植初,别睡……”蒲焰腾将身上的迷彩服脱下来盖在她身上,然后一把打横抱起她,一字一句:“千万别睡,我带你去医院。”
第 51 章
蒲焰腾紧抿着双唇,双眉紧蹙,停顿片刻后又开始反复地拨打那烂熟于心的号码,但始终打不通,机械地女声让他感到绝望,那清晰的盲音像是一把刀割在他的心尖上,疼得他身上都汗湿了一片。
头顶不断有飞机飞过,向东国土地播种下死亡,更播种下仇恨的种子,房屋被焚为平地,千千万万的苍生在炮弹下丧生,惨烈,死亡,倒塌。
解决完周围的危险,他冲去了郁植初的租房,脚下是细碎的石粒,看见整栋楼都倒塌成了废墟,好像心里也跟着倒塌了一样。
炮火越发密集,很快就分辨不出单个的炸弹,持续不断的轰鸣声向几十列火车同时呼啸而过,房屋在颤颤巍巍,不时跌落几块瓦砾,发出扑簌簌的声响。
她究竟被压在里面多久了?还有没有呼吸?自己会不会找安全位置躲着?
蒲焰腾越想越难受,嗓子像是堵了一团湿润的棉花,呛得眼睛一片酸意。
他拿着碎石块敲了敲大面积的物体,一直在呼喊她,可始终得不到回应。
用力搬,用力挪,十指磨破,漫上一层血污。
他找到一颗树,单膝跪在树干后,借着掩护向外窥探,然后举起□□瞄准一个目标,扣动了扳机,再一个目标,再多个目标。
天快亮了。
郁植初听见他沙哑的声音,睁开了眼睛,雨点大颗大颗的砸落下来,她眼前一片模糊,空气如湿,凉飕飕的,还带着风。她感到头疼欲裂,肋骨和肚子都隐隐作痛,恨不得就这样蜷缩着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