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焰腾正夹起一块肉片放进嘴里,面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拉塔和政府军之间的阶级本质不同,当然价值观也会不同。目前来说,东国总统找不到一个正确的方向,面对反对派的屠杀,他慌乱,犹豫不知所从,然而很多百姓又非常激进,时不时弄一出起义。那都是社会的下层,受到压制的一帮人强烈的进行反弹。他们对社会积累着义愤,对这个国家有极度的焦虑,所以想推翻现有,那当中就会由许多人产生许多种不同的效应,进而一步步深化,把整个过程都反映出来。民众想要寻找到一条自由独立的道路,并没什么错,只是个人的反抗起不到很大的作用,这些东西在当下文化中也属于流行的思潮,因此能将人鼓动得热血沸腾。”
“而东国总统,政治勉强懂几分,打仗他是真不太行。政权都是群众拥护起来的,他最聪明的地方在于不像反对派那样突暴,知道当一个领袖,首先需要一个组织者,要团结大多数群众。但随便拷打也显出了他的不成熟,简直是本着宁可错杀三千,不肯放过一个的宗旨。位高权者离核心战区比较远,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有时候头死了兵还活着,许多部队没了指挥,来不及整编,地方组织也没联络,在路上吃不上、喝不上、掉队的、生病的、逃跑的、稀里哗啦的回来,天天减员,碰上狡猾的反对派,多数时候是打不赢的。不懂武装斗争的人也不可能有一个长远的规划和完整的计划,普遍的都是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上。所以东国总统非常忧虑,他想在有限的时间里恢复起自己的权力,现在还属于纯摸索的阶段, 但结局是怎样的,谁也没有成算。”
“不一定是他不想走。”
郁植初心头一震,侧目看他:“或许他们更偏向于直面迎战更能体现出不服输?毕竟除了嚣张的反对派,还有一个不停嗷嗷叫的Y国。”
“打当然要打,但不是这么个打法。从政府军以往进攻战役的组织和进行来看,单单一个使用炮兵进行火力准备,也许能算得上战役进攻征兆,但要实施一次整的战役进攻,可不是动用炮兵火力打一打这么简单……”
他话音一落,郁植初便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东国总统的秘书长还没有辞职,你说他在预谋什么呢?”
“难道是总统不让?这样显得有点随意。”
郁植初哼笑了一声:“如果是我就一定会弄下去,这世上不见光但能杀死人的方法,太多了。而且拉塔似乎要比政府军的城府更深一些。”
他语气淡然,可那遗憾只要仔细听,便能感受得到。“如果是Y国先发动战争,首先,政府军从火力准备的角度来说,战役进攻级别的火力准备必然是在宽正面、大纵深展开,且按照进攻方炮兵指挥所制定的火力计划遂行,可能需要多轮准备、反准备和火力延伸,不是动用火炮打几轮是个意思就能完事的。其次,战役进攻不可能没有其它征兆,譬如在攻击前边防部队开始拆除对峙线上的阻绝工事、铁丝网,工兵部队开始排除边境线上主要进攻通道上的雷区、对河流进行水文测量、动用工程兵和舟桥部队急造军路或者搭建野战便桥,步兵部队在前沿的侦察行动突然增多、开始大量修筑进攻出发地掩体与装甲车辆隐蔽部、部队统一更新装备更新密码与强化无线电管制,这样才能形成完整的攻击征兆判断。最后
郁植初补充道:“而且周边国不同意。”
“对。”蒲焰腾点了点头:“大屠杀仅仅算得上初出茅庐的灾难,给了东国总统一个深刻的教训,这不是儿戏,说杀谁就杀谁,谁还跟你客气?其实不管是军队还是政治问题都得抓基,要抓到细若如毛的仔细程度,战斗力就起来了。但他坏在引爆了极端民族主义,这个把柄始终被反对派捏着。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表现出强大、自信、磊落的样子,上下同欲者胜,一个洋溢着理性的主义国家团结才能得到巩固,从容不迫才有充裕的可持续性。”
“而在真正的战场上,若是局面必败就得走,逃不代表一定输,一能养兵蓄锐,二能减少老百姓的伤亡,所谓避实就虚。战略说起来就十二个字:积极防御、后发制人、先礼后兵。战则开弓没有回头箭,打得一圈开,免得百拳来。和则以地区稳定大局为重,得随时愿开加强合作之渠,降低局势紧张。”
“傻的人当不了总统,几方势力伺机而动等待着接管政府,政官们又各怀心事,一盘散沙,前方着火后院告急。秘书长可是除了总统老婆以外最了解总统一切的人,他一定是有经过考验的。这些年是东国总统最倒霉的一个时期,但秘书长帮着总统办了不少事,人换的跟走马灯似的,就他坚持了下来。动摇的分子是多数,坚定的是少数,东国总统现在需要有人坚定地和他站在一边,不管是不是真心的,所以秘书长目前都还能受到重视,这种人一旦归顺其他势力,对东国就是毁灭,所以东国总统不会冒险让内阁再出现大的分裂,哪怕是装样子也要装下去。”
反抗政府的叛乱,两个人平摊政权也比三个人分羹要好。再看国际局面,一场争斗不可避免,只要Y国一动,E国加进来,是迟早的事,一旦开战,所有Z国的侨民都得在短期内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