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殿门的关阖,四周仿佛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阳光被隔绝在外,空气中凝结着庄严肃然,我的心呯呯直跳,直觉地意识到慎太妃接下来要说出的话,将会是何等地石破天惊。
“什么?”我惊得几乎立起,眼前仿佛有一群乌鸦飞过,震惊莫名!好你个龙隐,到底在打本姑娘的什么主意?要知宫中的女人若没有名份,任我与太妃有亲,亦不能在宫中久居,原以为此番名落孙山,不久便可收拾回家去,那知这龙隐又在玩花样,不要我做他的女人,难道还要我留下来给他当宫女任他使唤不成?
我大奇,他会对我有好感?不由抬起头装无辜茫然问道:“可是萱儿从来也没有见过皇上啊!”
瞧她那笑样,我敢打赌,她绝对知道我与龙隐私交,但她既不说破,我也便装糊涂,低首垂眉道:“萱儿来宫中日久,除了与妹妹见过一面,便也只机缘巧合,认得宫中两个内监,其余时间一直谨守本份,从未见过男子一面,更加不曾对皇上有过妄想,但此番关涉到萱儿前程,故而大胆一问,但不知皇上对萱儿有何安置?”
我登时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肃然起敬,对这个机关算尽的太妃凛然生寒。
她越说神情越严肃,眼神向槿如一扫,槿如便知趣地退出殿外,悄悄掩上了殿门。
我忐忑不安地看向太妃,太妃缓缓收了笑容说道:“你不曾对皇上有过妄想不假,但谨守本份却未见得,我知你不愿入宫,不光是你,就连你的父亲,也不愿意女儿涉足深宫,所以你装瞎逃避甄选,你父亲籍机上折退选,我一一看在眼里,却隐忍在心,从未曾降罪于叶家,但如今情势所逼,恐怕也由不得你叶家置身事外。“
她缓缓说出这番话,双眼锐利地盯着我,轻叹口气说道:“我将其中利害剖析给你听,你能了解哀家的苦心吗?”
“当此时局任何一方之女荣登后位,只有令权臣声势更大,本已纷乱的朝局更加难以控制,而且另一方也不甘心落选,势必心生怨怼危及朝纲,如此两难境地,莫若于两方均不入选,另挑一势力均衡之世家女扶上后座,彻底断绝两家之私心,哀家想来想去,顾不得避嫌,向皇上推举了叶家,叶直贵在生性淡泊不重名利,以叶家之女为后,定可稳定朝局,又不至于壮大后族贻虎为患。”
“先皇撒手辞世,皇儿仓促即位,无奈先皇留下积弊太多,诸多朝政难以自主,内有朝臣数派明争暗斗,外有边疆强敌窥伺国土,这皇位坐得殊不太平。皇儿极有睿智,先假装性好美色,令朝臣以为昏愦好欺放松警惕,其实暗地里励精图治筹谋已久,力图一举振兴朝纲,本来一切皆在计划当中,岂知今岁皇上年满二十,按朝中习俗,二十乃弱冠之年,须得立后以完成人之礼,左相顾天云素与右相萧武玄不睦,当此际双双送女入宫,意图染指后位壮大各自声势。”
慎太妃凝视着跳动的烛火,脸上红光跳闪,若有深思。
心底勃然大怒,暗自咬紧银牙诅咒了龙隐无数遍,太妃看我脸色瞬息万变,也不知脑袋里联想到了什么,拉着我的手轻拍说道:“皇儿他答应过我,决不会亏待于你,有他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太妃呵呵笑道:“若你见过皇上,你定不会对他失望。”
“更何况-”太妃娘娘忽然拉长了声音,笑得意味深长,十足一副八婆相,“皇上他见过你,对你甚有好感,以萱儿如此才情,皇上会对你特别留意也不足为奇。”
靠!我忍不住在心底爆了一句粗口,您放心,我可不放心,真要困在这里对着四面墙一片天,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得了,兴许还能回到现代,更说不定孟子轩会在现代等我也未可知。
我无语望苍天,今天可算是明白了什么老谋深算老奸巨滑,搞了半天,她如此怂恿我当皇后并不是一片私心向着叶家,原来却是妄想以叶家为棋稳定朝局,她看中了叶家的淡泊名利,能为她平息日前两大权臣对后位的疯狂争夺,却也在无形之中将叶家推到了风口浪尖,怪不得父亲叶直一直隐有重忧,原来他早就洞悉了一切,不愿自己的女儿陷身泥潭,成为危机四伏的宫斗筹码。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得不错,忍不住暗中喜动眉梢,如果不是碍着太妃在座,恨不能手为之舞,足为之蹈,一舒胸臆。
难道说是皇上从中做了手脚?很有可能,我早已对他打过预防针,声称自己绝不愿做皇上的女人,以他高傲的性子,我既不愿,他更不屑强迫我入宫,昨日他说有件事要和太妃商量,想来便是此事了。
乖乖隆的冬,太妃娘娘你硬是要得,比清朝的孝庄太后还要工于心计,我这点装病装瞎的把戏自以为表演得精彩,其实不过是蹩脚鸭子跳水瞎折腾,一切早被她看在眼里算在心里,就连那被后妃
太妃娘娘见我一副低头隐忍的模样,以为我心中正黯然伤神,她呵呵笑着,满脸的莫测高深,顺手接过槿如递来的一盏茶,撇了撇飘浮的茶沫,慢慢呷了一口茶方含笑说道:“萱儿不必挂怀,此番你的名字未曾入册,真正原因昨日皇儿与哀家提过,他心中对萱儿另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