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摇头道:“那可说不定,可能三天,可能数月,也可能一年。”
我的大哥闻言坐直身,离我远了些,清清喉咙道:“请大夫进来。”
大哥看我不做声,那知我心里起了这样大不敬的念头,还以为我为了选秀的事而担心,于是温言安慰我道:“不要紧的,反正皇宫那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妹妹这般品貌才情,若是进了宫反而可惜了。”
地看着我,神色紧张慌乱已极,“三天前,少爷到老夫人家接小姐回府,在附近的鸣凤峄马车车轮突然断裂,马儿受惊后一路狂奔,将小姐颠下了马车,小姐受了伤后,一直在此地调养,今日才苏醒过来。”
果然那大夫沉吟片刻,换了手又诊了一会,方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小姐脑部有淤血沉积,想必是压迫了血脉,导致双眼不能视物,我先开个散淤活血的方子吃吃看,等淤血散开,自然就能重见光明了。”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大哥皱起了眉道:“还望大夫说得明白些,到底何时才能视物?”
“咚咚咚”她步履匆匆地奔出了房门,房间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我的心也直往下沉,我不怕落入任何危险的境地,甚至连穿越时空这样无稽的事实我也能接受,只是,孟子轩呢?你也和我落入这一样的境地吗?我该要如何才能找到你?
还是暗香打破了尴尬,她温婉地说道:“小姐眼睛失明,想必是害怕了才会忘形,大少爷别急,奴婢已经通知阿福去请大夫了。”
种种委屈一起涌上心头,加上茫茫不可预测的未来的恐惧,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随手扯过手边的谁的衣襟猛擦着眼泪鼻涕,哽咽地说道:“是真的呀,我什么也看不见了,我瞎了!”
暗香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抽泣道:“那可怎生是好?”
几根冰凉的手指搭在我腕脉上,那大夫一本正经地号起脉来,我倒是一点也不慌,照着狗血情节桥段来看,我的眼睛必是会好的,只是时间与机缘的问题罢了。
暗香要是搁在现代,准是一合格的小蜜,样样事想得周全,可现在我那有心思想这些,我终于明白刚才的情形为什么那么诡异了,结合暗香不经意露出的话语,我的身份恐怕不一般,这个匆匆赶过来的人物搞不好就是我的大哥之类,所以暗香才会叫他大少爷,象我这样的身份,定是知书达礼养在深闺的娇弱小姐,那会象这样放肆地大哭,而且还用力地擤着鼻涕,想到这里,饶是我这张身经百战的老脸也禁不住微微红了,头更加低了下去。
我的大哥抚了抚我的头,微微叹了口气皱眉道:“这可怎么好,本就是为了宫里选秀的事迫在眉捷,这才急着回府,那晓得出了这样的岔子,眼瞅着这选秀的事非耽搁不可。”
选秀?我一愣,泪水也不由止住,合着这选秀的事不管那朝代那时空都必不可少哇,果然是封建糟粕,天下的绝色都该归入皇帝一人享用,这福份也未免太享大了,放着孟子轩手心里的宝不去做,我那会稀罕当你皇家的小老婆,我呸!
大哥的话让我颇为吃惊,他的思想竟没有受封建糟粕毒害,我不由对他起了好感,正想趁机多询问几句,这时门外一个小厮声音清朗地叫道:“禀大少爷,大夫已经请来了,就在门外候着。”
“什么?”暗香高分贝地叫了一声,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惊慌与恐惧,紧接着就带上了哭腔:“小姐你别怕,我马上请少爷过来。”
说起古代的大夫,我想起了电视剧里那些背着药箱,三缕长须,头戴方巾的老学究形象,可惜看不见他,未免有些遗憾,正遐想间,那人已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暗香放下了床边的纱帐,取过了一个迎枕,将我的手放在枕上,悄悄坐在我身边,握住了我的另一只手。
气氛沉寂中飘浮着诡异,我虽看不见,却也感觉得到,不由慢慢地止了哭声。
这,便是传说中的诊脉么,我的心一阵激动,浩瀚精妙的中国古代医术,人生那得几回闻?想不到我今日倒长见识了。
那个谁身子僵了一下,想夺过自己的衣襟又不忍,就这么尴尬地站着,任由我哭得唏里哗啦,暗香眼明手快,递了一块手帕过来,我顺手接过,放弃对那块衣料的余毒,用力地擤了一下鼻涕,继续埋头痛哭。
这狗血一般的情节怎么听怎么像琼瑶小说中紫薇摔马车的桥段,而且无巧不巧地我也和紫薇一样成了瞎子,这运气还真不是一般地好,我顿时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叹口气,眼前也只有认命的份,我沮丧地对暗香说道:“那麻烦你好生请个大夫给我看看,我的眼睛好象瞎了,什么也看不见。”
我心里暗骂这拿钱不办事的主,说起话来比街头算命的还圆滑,嘴里却安慰暗香道:“别急,不就是看不见东西吗?没什么的,看
心里小小地鄙夷了一下,我又不禁暗自庆幸,幸亏是瞎,皇帝想必不会看上一个瞎子吧。
自伤身世没多久,大门猛地被人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他的声音很沉稳,略微有一丝不安,犹豫地问道:“兰萱,你怎么了,眼睛真的看不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