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费用都不便宜。”
“大一暑假,他们说要去骑自行车游行,还想去农村看看,可是我要打工没准备回家,就只是把家里的地址给了他们。因为没回去,家里每周都会给我打电话,可是大姐每次都说妈妈太忙了,没空跟我说话,虽然有些奇怪,但我也没太在意。第二年回家我才知道,我妈那时候掉进了沟里骨折了,怕我分心,都瞒着我。”
林秋听得眼睛有些酸痛,从包里拿出包纸巾放在桌上。她无法体会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瞬间失去了父亲会是怎样的心情,但她清楚的知道,一个农村家庭失去了男人对这个家来说会是多大的打击。小白咬了下下唇,说:“那你们靠什么生活。”
“你们知道吗,在那之前我确实不敢跟逸风和子腾说话,他们家境好、长得也好,我觉得他们一定也不愿意跟我这样的人多接触,可是发生那件事后,我才知道,我最没有想到的人却给我了最大的信任和尊重……所以,玲玲,你还记得那时候我跟你说子腾没有欺负我吗,他们对我很好,是真的。”
“那是为什么?”小白问
“不是,大二谈的恋爱,他大一下学期就搬出去了。”
“嗯,”小白装作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
“有一次,他在宿舍拦住我,说他放在桌上的两千块钱不见了,叫我实相的话就赶紧交出来,不然他就报警让全校都知道我是贼,还要让我坐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百口莫辩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怎么也没想到,子腾会帮我。在那之前他是一副连话都懒得跟我多讲的面孔,说实话我还挺怕他的。”
齐渊失笑:“可是去到了大城市,我才发现我跟别人的差距有多大,他们小时候玩的是游戏机,我小时候玩的是泥巴,虽然高考英语分数也不低,可是一张口就成了哑巴。尽管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没见过世面的我还是被城市的快节奏吓傻了。还一心想着要在那里有块安生立命之地,哪知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发现我和那里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了。加之都一学期过去了,我居然一个朋友都没有,我的沮丧全写在脸上。”他顿了顿,似乎自己也发现了痛快地吐了一堆条理不太清楚的话,理了理思绪,才继续说,“你们知道我们宿舍为什么四张床位却只住了三个人吗?”
来电话,说工地高空作业的龙门架出了问题,他从上面摔下来,摔死了。”
“是的……所以我从小的目标就是努力学习,好好考试,要跳出龙门,让我妈不再那么辛苦。”
“你做到了,”小白说,“看看你家的房子修得多漂亮。”
齐渊看着林秋:“是的,所以都瞒着我。股骨干粉碎性骨折,需要手术内固定钢板,国产的钢板都要上千块,还要复健矫正,恢复不好很可能影响以后走路。可是我在城里上学已经用掉了很大一笔开销,我妈上哪去找这么多钱做手术呢?”
他的声音已经碎了:“他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可是半年来一个字都没有跟我提过,妈妈跟我说,做人要知恩图报,但我知道他们不图我什么,这份情我这辈子都报
“他一进屋就满脸鄙夷地对那个人说,怎么,没钱买装备了,想要找人白要啊,要讹也要找对人,他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要真拿了你的钱,那我可算是开了眼了。不就两千块钱,找你大爷我要啊,说着他掏出钱包往桌上一扔,”齐渊有模有样学着杜子腾,“有本事就自己拿,大爷我有的是钱打发狗。那个人气急败坏地闪人了,后来搬了出去,说这个宿舍不安全。”
小白接话:“他们俩去你家了?”
“不是说另一个人谈了恋爱,就跟女朋友搬出去了吗?”反正杜子腾是这样告诉苏玲玲的
齐渊点点头:“一开始我真的以为他们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会真去。看到我家的状况,逸风取了一笔钱交给我姐姐,他们还陪着我妈做完了手术,我姐担心得什么都不知道,还真以为那钱是我在学校的奖学金和打工挣的。”齐渊一直情绪就很激动,可是直到这一刻才哭了出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你妈妈很了不起。”林秋是发自肺腑说出的这句话,小白也在一旁点头。
心理学上说一个人的成功,取决于他的母亲,先不管成功的标准是什么,这样坚强勤劳有远见的母亲教出来的孩子一定也不会差,最起码他首先就学会了爱与被爱。
齐渊很伤心,但面上看来又很平静,他一字一顿说着,“拿着父亲用命换来的补偿金,我妈一个人养活了这个家。你无法想象一个单薄无力的农村妇女一夜之间失去丈夫的那种痛苦,可是她一次都没有在我们面前哭过。什么重活累活都她一个人干,你们见识过她的力气了,可是她以前掰手腕连我妹妹都掰不过的。我妈虽然初中没毕业,但是她知道读书很重要,在农村生一个儿子很重要,所以我有四个姐姐,我是男孩肯定是要继续读书的,但就算是那样艰难,我妈她也不允许当时刚上初三的大姐辍学,她说她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她不要她的孩子也跟她一样,姐姐心疼她,说娘你会撑不住的,可我妈却说勤奋干活累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