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益听了她的话,顿时声音提高了,“她有男朋友?叫什么的,是干什么的?”
南舟其实是不放心的,偷偷给南漪包了辆洋车,专门接送她上下班。只是这花费不小,就没同家里人说,只她们姐妹俩知道。但她也懒得同他解释。看他那样子,对南漪还是不死心。想到这里,南舟挑眉道:“我当然不放心她。不过没关系,她现在有了男朋友送她下班,还怕碰上坏人吗?我自然是放心的。”
顺子噎了一下,觉得他思维发散得太厉害。什么叫他“儿子的娘”?不过就是一块没成型的肉。顺子最近和一户人家的丫头看对了眼,眉来眼去的正是热恋的时候。所以再回过头想裴益,也觉得他当初把人家姑娘祸害的厉害,难怪人家不跟他。脸再好看有什么用?女人还不都是喜欢温柔体贴的。只要对女人好,女人还不都让亲亲摸摸,不知道多热乎。
“什么?”南舟一脸茫然。
南舟叫了洋车到了东亚饭店门口,从玻璃窗外看到裴仲桁正和人坐在里面吃饭。她放下一颗心,走到了街对面的书店里。书店里进了不少新书,但她心思不在书上,略翻了翻,总是怕错过外头。可惜书店门脸不大,又没有通透的橱窗,望不见外头。她又不好意思挡在门口,只好到书店外头等。好在书店门口也支了摊子,摆了报刊杂志。她付了钱买了份报纸,就站在门口边看边等。
等裴益把客厅里的东西砸完了,顺子才敢探头出,“四爷、四爷,您消消火啊。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又不是没睡过?您要喜欢黄花闺女,我听说春香院里新来了几个雏儿,我叫老鸨给您调教好了好好留着。”
小伙计觉得自己真是眼明心亮,于是也顺着她的目光去猜她到底在监视谁。可看了半天没有头绪,便放弃了。因为觉得这位小姐身份特殊,虽然不好拿当日的新报给她,旧报还是做得了主的。于是在她看完了一份报纸后,又递过几分旧报给她。
南舟噗嗤一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我是在盯人呢。”
“说什么?我说叫你去瞧瞧,谁这么胆儿肥跟老子抢女人!”
,这回却意外地显得很和气,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末了讪讪地问:“你家小十一最近在干什么?”
裴益难得没抽他脑袋,而是仰望着厅外的天空,面上带着一丝罕见的忧郁,“顺子啊,我为什么觉得心里像被人拿棍子捅了?她可是我儿子的娘啊!我觉得自己的老婆被人抢了……”
南舟本来因着风凉,人缩在狐皮围脖里瑟瑟发抖,可看到这条问答,人笑得止不住。小伙计都要疑心她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不干什么。她总上夜班,我怕她夜里碰上坏人,打算去接她,不过接了几次都没接到人。”
“你!”裴益压了压火气,忍住不去跟她吵。“你这个当姐姐的也是,那么漂亮的妹妹,你怎么放心她一个人走夜路的?”
南舟警觉起来,“你问她干什么?”
“呵!谢天谢地你没接到她,不然可真是碰上坏人了。”
南舟为了叫他死心,便信口胡说:“人家是个军官,长得高大威猛,十分的男子气概,手下上千的兵——你想干什么?别忘了你答应了你哥什么。我们家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敢再打南漪的主意,就等着瞧!”说完人就走了,留下裴益在客厅里发火。
一份报纸先捡着感兴趣的看完了。抬头望去,裴仲桁仍旧在饭店里。寒风瑟瑟,站得脚麻人冷,便跺着脚驱赶寒意。看报摊的伙计年纪不大,瞧着她行迹奇怪,但看着又不像坏人。他脑海里已经演绎出各种可能,最后忍不住好奇心,低声问:“小姐,你是不是秘密警察?”
他对面坐着的是个叫汤川浩司的东洋人,两人有一点交情。有年走货,裴
南舟一落车裴仲桁就看见她了。穿了件酱红底色格子短大衣,下面是条呢子裙。雪白的狐皮围领,一顶呢子钟型帽。人在冷风里站着,两腮和鼻尖都冻得泛着粉红。他想她穿红色倒真是好看。又想起那一天她躺在火红的嫁衣上,不知道穿着嫁衣是什么样子。
旧报前前后后的新闻都看完了,最后只剩下副班豆腐块里的读者问答专栏。往常她也不看这一处,不过时间难熬。她已经等了两三个小时,裴仲桁同那人竟然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只好低头看去。有读者写信问:“前夜睡到半夜,忽然放了一屁,立即起来寻觅,至今没有找到,请您代为设法。”主笔答曰:“现有二法,一,速将木塞塞住肛门,防第二屁逃走,此亡羊补牢法也;二,将足下捆绑起来,因为你是造屁厂,此根本解决法也。”
裴益等不到他回答,却看他一脸发春相,在他脑袋上猛抽了一下。顺子吃疼,从回味里醒过味儿来,“四爷,您说什么?”
她想着怕是等不到裴仲桁了,与其在这里同裴益浪费口舌,不如去广宁路上碰碰运气。泉叔说裴仲桁下午约了人在东亚饭店谈事情,她记得饭店对面是个书店。在哪里等都是等,不如就去书店里边看书边等他。
“你在这里是不是监视什么人?”小伙计又压低了声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