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萧庭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一个场子里的小混混。
“哟,还会说成语呢,不错。”萧庭觉得是个好名字。可惜,如果他是有意自
“抬起头来罢。”
龙帮是当地势力最大的三个社团里唯一一个实行世袭制的帮派,势力也是相对最稳定的。而萧庭就是如今龙帮掌舵香主的三儿子,也是最年轻的堂主。
那人还有张笑唇,语气好言好语,让人如沐春风,不像个黑社会。
先把自己最近一个月做的活捋了一遍,感觉没什么问题,有几件还做的挺漂亮,心里放松了些。他转身进了浴室,悉悉索索地洗了快半个小时。
他坐上司机开的宾利,一路交通拥堵得很,好在提前了不少时间出发,思绪渐渐飘远了。
处理过叛徒,仆人上来擦干净溅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血。似乎琢磨着萧庭的心情好一些了,赌场的老板便流着冷汗上来赔罪,“萧先生,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小子任您处置。”一边有两个打手把五花大绑的严栝带了上来。
两边压着严栝的人松了劲,他顺势抬起头,却是一怔。
成了废人再写不了字的男人终于绝望了,自己找了栋高楼,在他这窝囊一生中少有的血性上涌,蹭得一下跳了,摔成一摊混着红黄浆水的烂泥。
“东马严徐的严。木舌栝。”这个词还是以前的时候他爹一直在耳边念叨的,看着萧庭他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想自己看着有文化一点,虽然一个打手也不知道要来做什么用。
严栝这名儿还是模糊的记忆里那个总拽着口半文不文的词的爹给取的。
“叫什么名字?”
据说那人还曾是个英俊才子,但穷苦出身高攀不上贵小姐,只好娶了个同乡的老实女人。孤芳自赏的男人敌不过平凡日子的琐碎,低贱的活他瞧不上,日日不务正业,又让结伴的几个浑人拐了赌场里去,头几次赢了钱,上了瘾没几回便输得倾家荡产,最后连唯一的儿子都赔出去了,也难逃被废两条胳膊的下场。
毕竟爹娘死的时候他都没绝望。他只对不起一个人,那就是他娘,可惜他娘已经死了,以后就是给自己活的,他不想成为他爹那样没用的男人。
走之前又分别给几个手下打了电话,了解最新的动向。一个手下奉承道:“严哥,您就放心吧。要我说那癞子就该沉了塘,您还饶了他,不愧一个‘阔’字,就是心胸宽广。”严栝听了哭笑不得,不知道他哪来的词,“你给我把他盯住了,少整弯弯绕绕。还有,平时多看点儿书,别他妈在那没文化丢人,老子不是那个字!”
他早听过这名字和背后的故事,以为被神化成三头六臂的人该是一副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样子,被押送上门赔罪时觉得自己大概逃不过一劫,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他也逃跑过,被抓回来就是扒皮抽筋一样的毒打,身上的青紫几个星期也下不去,但这也没绊住他继续往外跑。可最远的一次也不过跑了半日就又被逮回来。在这里,以赌场勾结的地下关系网之广,把个没背景的小子捏在手心里简直易如反掌。
“严栝。”
又转了两个场子便回了自己空荡荡的院落,晚上还有庭哥传唤,他得提前收拾一番。
萧庭看着被押在他面前兀自挣扎不休的人,起了兴趣。看着他年纪不大,却出手狠厉果决,又熟悉地界,见势不妙溜得也快,没被当场擒住,不然秦厉也不会一下着了道,腥风血雨里过来的人被一个小毛头暗算了,虽然伤的不重,却丢干净了脸面。
这消息是严栝从看场子的领头那听来的,他那时候十三岁,已经被他爹当赌资押给了庄家,没钱来赎,便回不去了。他那涉世未深的娘找上门来闹,却被赌场的人糟蹋一番又打得断了骨头吐了血,回去没一星期,人就没了。
“是哪个字?”
最后那看场子的领头没了耐心,拿刀子扎进他小腿上的肌肉,手只要再一转筋络就要被齐齐切断,以后就只能跪着进乞丐班子去街上要饭了。他看着血从自己腿上汩汩地冒出来,抬头是领头阴狠的疤脸,严栝服了软,说再也不跑了。
没成想却看到一个相貌俊美的青年,乌黑的发丝微长垂落。他没什么见识地想,自己老娘的头发没他的好看。
所以他幸运而又不幸地卷进了龙帮的内乱里,混乱中拿刀砍伤了人,却在得知那人跟着时任龙帮南口堂主的萧庭时转身就被赌场卖了。
于是严栝就待在了城南那间赌场里,领头的给他一口饭吃,把他爹欠的债让他按了手印,要他卖命来还了。他那时候还瘦小,场子里的人都拿他当个最下等的玩意逗,有什么不顺心了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当免费的出气筒。
他已经从旁人嘴里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南城这地界的头儿,龙帮三大堂主之一的萧庭。
身量刚抽条有了几分像样,嘴上都没长毛却天不怕地不怕,盯上的人就是天王老子也要咬下一块肉来。
而他心里却没有害怕,这么说不过因为自己不想当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