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里仅剩的十五块钱被母亲拿去点了一杯金酒。
她跟弗朗西斯进了房间,J试图抓住她的胳膊,十五岁少年的脸上写着不安和慌张,他想了许多措辞挽留他的母亲,最后只能说出一句:“你怀孕了,不能做爱。”
“超过三个月了,没有关系。”爱莲娜对J笑了起来:“席勒懂得怎么照顾我。”
她雀跃的进了酒店的套房。
男人魁梧的身影将她笼罩住,J听见了爱莲娜最后咯咯咯在笑。
他现在在雨里一步步往前走,他的手腕上有一道很浅的伤痕在一点点结痂,他还得去下一家店打工挣钱。
他走过悠长的巷子,雨太大,路上的行人鲜少,隔壁蛋糕店里冒出来一只大狗看雨,对路过的J大声的叫。
“不好意思。”年迈的老奶奶对J鞠躬道歉,把大狗从外头拽进去:“它不是对你有恶意,它是喜欢人,看见谁来都很高兴。”
J转过身去,看见那只黑色的大狗吐着舌头,看见J过来拼命的摇着尾巴,J伸出手,它立刻把舌头卷了上来,将J的手甜的湿哒哒。
“它是德国牧羊犬,以前的军犬。”老奶奶很得意的介绍它:“几年前我屋子里起火,是他把我救了出来,他退役之后,我就收养了它,它一直陪在我身边,是个乖孩子。”
“狗会一直喜欢人吗?”J问老奶奶。
“会呀。”老奶奶揉着那只大狗的头,大狗呼哧呼哧的往外喷着热气:“你在隔壁餐厅打工吧?你可以多来看看它,它会一直喜欢你的。”
J一直去看它。
每天下了班,他都会跟德牧玩一会儿。这只看起来有点凶的狗脑子并不灵光,就算J不给他带东西,也依旧在他脚边打转,甚至偷自己家的面包递给他。
“不行,我不当小偷。”J轻声说,德牧就拱着他往座位上座,老奶奶从里面端出一杯茶,一碗蛋糕:“没关系,你吃吧,是它送给你吃的。”
老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天气好的时候,J就带着德牧去遛弯。德牧抬着自己的脖子,被J牵着绳子就疯狂的摇尾巴,它有着良好的血统和漂亮的线条,每次走在路上都有人侧目夸赞。
“这是你的狗吗?真漂亮。”路人的追捧让J有些得意,他会点头嗯一声,然后指挥德牧或站或坐,它每次都能听从指令,完成任务。
走到广场,J就坐在地上听乐队演奏,他买来一根热狗,德牧吃,他看,很多时候德牧都会呜呜的把热狗叼还给他。
“没关系,给你的。”他揉着德牧黑乎乎的狗头,只觉得手心里很暖。
但告别了蛋糕店回家,J还是要面对发霉的房间,只能发出声音的电视机,和斑驳的墙皮。
母亲已经走了一个月,这几年她常常这样,消失一阵又重新出现,问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J对此有所担心,可担心也无从下手,只能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啃一块便宜卖的过期面包,算着母亲的产期。
她预计在九月生产,现在已经六月,西西里岛的夏天逐渐热了起来,他打开电风扇,风扇刚传来嗡嗡的响声,他就听见家里的电话响了。
他从床上弹起来接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刺啦刺啦的声音,他听了半天只听出来一个词:中心医院。
J疯了一样往医院赶,他终于在急救室见到了下体一片血的爱莲娜。
她倒在床上呻吟,两个护士才把她的身体按住,J看见血液从她的双腿之间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他听见主治医生对他急促的质问:“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又怀着孕,为什么要进行这么激烈的性行为?”
“我……我不知道……”J手足无措的摇头,只能问:“她怎么了?”
“先兆流产大出血,但胎儿已经成型了。”主治医生深吸了一口气:“搞不好就一尸两命。”
“两……两个……”J没办法完整的措辞,他感觉心跳快要冲破了喉咙,只能问出一个词:“怎么办?”
“她没有登记社会保险,手术费十万,今天晚上之前必须开始手术。运气好能救下来一个。”主治医生说。
“能不能救下来两个?”J哭着问他:“她是我妈妈,肚子里的那个是我弟弟……”
“先交钱。”主治医生扔下一句话走了。
J跑出医院,但他没有任何可以询问的对象,他回到家里,把那些昂贵的背包和高跟鞋从柜子上拽了下来,东西散落一地,但来不及换成现金。
他路过蛋糕店,德牧还在喊着他,他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老奶奶在旁边疑惑的看着他:“J,怎么啦?”
他简单的将前因后果表述了出来,老奶奶在柜台里翻了半天,翻出了厚厚的一沓钱:“这里是一万五,可能还差一些,你再想想办法?”
他看着老奶奶,还有那只依旧企图叼面包送给他吃的德牧,微微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有办法,把钱留着吧,多给它买点肉,你看它都瘦了。”
J伸出手糊了一把德牧的狗头,匆忙的向另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