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酒,一觉睡醒,就把这事忘了。
昨夜过后,心情轻松不少。祝逸抱着电脑,乐滋滋地记录着H站上《下次再拍》视频下的留言,分析受众画像。键盘敲得正欢,听见开门的声音,是应昭回来了。
我感到他冷飕飕的视线又钉在我脸上了,只好把头低得更低,不让他有机会探究我的秘密,他停顿片刻,继续说:
应老师
等您联系。
你那是什么反应?哎哟,真可爱呀应老师。
蓝牙已连接。正在传输音频文件20690729,是否拦截?
兔咬太阳呀!
直到上周,我的良心才跟着春天融化的雪水一同苏醒。
那天的校园热热闹闹。展板顺着主干道堆了一街,学校的什么科研成果,能摆的都摆出来了,学生社团还在广场上集中表演。
我,我想当面和她说!我不明白,一个后生,何以有如此震慑人的气场。
可以联系我,我来安排,一起会面。好吗?
的事,从公司的电脑上剪走了那段录音,存进我的破笔记本电脑里。
A大校庆,对全社会开放,准入参观。我女儿就在这所学校读书,她没跟我学坏,很优秀。我不敢打扰她,只想看看她读书的地方是个什么环境。
能告诉我你昨早上找老岳问什么了嘛?他一从你那出来,瞅我都不对劲!
连接成功。
不
她已经没事了,多的事她也不会想管吧,要不,算了?
应昭身手来捂祝逸亮晶晶的眼睛。
什么?应昭端起水杯。
叩、叩,在不轻不重叩桌子的声响中我回过神,对座的青年沉默地把咖啡推到我面前。
他结过账就利落地离开了,等年轻人挺拔的背影从视野里消失,我才一下泄了气,感到吞过咖啡的口腔又干又苦。
或者要给她什么东西
小伙子,我急着回家嘞。我借着喝咖啡的动作把头埋进杯子里,避开他那让我恐惧的眼神。
我想躲避,即使那本就是我应得的。
我问他,应昭显然在强装淡定,喜欢在摄像头下做爱,是为什么。
可以简单和我说说,您为什么事找祝逸么?
我太好奇了嘛已经是撒娇的语调了。
2069那晚应酬的开场是正常的,我就是被他们的讨论内容吸引的。做这个,性学研究的,并不多,她的名字也难重名。我立刻明白她就是我经由声波认识的那个姑娘,也惊觉原来自己一刻也没能忘了这个名字。
理解,理解!
做什么?
我再也不能撑住自己丑陋的脸皮和软弱的脊骨,逃遁回家的路上,我就想,我得把录音交给她。
还好他没多问,我以为事情会更复杂呢。
我确信他一直在观察我的反应。
你先洗了手来吃饭,我问问你啊,上次之后,你还登过我那个账号么?祝逸跪坐在餐椅上,趴向椅背懒洋洋地问。
别紧张。希望您理解,我不放心让爱人单独和陌生人会面,您想找她说什么
应昭的声音里没有一丝迟疑。
优秀教师、优秀外聘教师的介绍板,那么长,我随便扫一眼,偏偏就瞥到了祝逸的名字。
咳,咳
因为录音,同时也可能被当作我违法乱纪的证据,而后将成为我打破行业潜规则、被圈子驱逐的死路。它是我的监牢、贫穷和坟墓。
好吗。他礼貌询问的话语里是不容商量的语气,他伸手过来要我的手机,我给您留个号码。
应昭开车回家,手机摆在副驾驶位上,开着声音。
心中惶恐,我想赶紧回家确认,确认那录音还完好存着,没被任何人发现,也被丢。最好再多存几份。好像确认了那东西还在,我的良心就还有救,那被审视许久的罪孽感才能减轻三分。
可秉性难移。
有些堵车,行驶一小时,才走了一半路。寂静的车厢忽然亮起电流滋滋啦啦的声音,紧接着,微微失真的电子音便一声接一声响起:
但我还没准备好,再等等,我会把那东西交出来的。我会的,会的
先生,怎么称呼?
是。
昭昭!加班辛苦了。
接入未知无线局域网。
应昭的耳尖偷偷红了。
应昭以一个学术探讨的语气问,如果一个人,在遭遇创伤后,性方面的喜好和需求
为他的气势所迫,我只犹豫了一下,就解了锁屏递过手机,他当着我的面输入号码,几秒钟,便把手机还给我。
嗯?
昨天中午,看见她轻松快乐的身影,我还是退缩了。
我在展板前停下,在喧闹的人来人往的长街上受着审判,她的简介显示她是一位多么优秀的青年教师,上面还贴着她的相片,她的笑洁净、靓丽、勇敢使我愧疚得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