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那里侧头看她,微光打在他身上,边界朦胧。就好像他一直坐在那里,从来不曾离开过。
一夜无梦。
他挪开了眼,端起了牛奶。
鸡蛋,牛奶,三明治。
只生了他一个。
“在别人看来,我们已经高高在上。可是却不知,天外尚有天,人外还有人。今日繁花似锦,明日可能就烟消云散。”
先服侍季念穿好了衣服,连月这才开始洗漱,又换好了自己的衣服。下楼走到客厅,她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不过有一点,是这些两成真八成假的媒体没有说错的。那就是这两人的关系,真的是冷到冰点,怕是还比不上街边遇到的路人甲。
“好。”男人意简言赅,声音温和,目光又从她身上掠过。
工作日。
喻恒已经走到她对面的位置,自己拉开椅子坐下了。视线在桌上摆着的各色早餐上扫了一圈,他先伸手拿了一碗粥,又接着端了一盘三明治,显然准备来个中西合璧。
不见(20.丝巾)
连月看着他。
美国那边是双胞胎,这边喻阳和喻恒也是亲兄弟。她在这一刻突然感觉到,他和自己的区别,恐怕只有金钱多少的区别——其实他也是有不少的困境和烦恼。
“有时间我都想,”他侧头看她,“不然带着你去南半球买个小岛来住,”
粥,春卷,小米糕。
“钱是够的。我们季家的钱,早就几辈子花不完。”
正论起来,他其实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的——两人身上留着一半相同的血。
他和季瑶的关系间充斥着历史渊源和父亲的桃色新闻。两人名字唯一同时出现的时候,必定是无聊的公众号和自媒体又要写些什么“豪门宫斗”“二房争产”之类的文章来博眼球。
喻恒也进来了,他似乎刚刚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一条丝巾。
特别是几个月前,季瑶终于同意将手上持有的天意股份转卖至季然名下,彻底退出天意的股东名单,这对“姐弟”以后见面的机会恐怕更少了——股东会已经不用再参加,她又远嫁欧洲,这两个姓季的人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也有可能。
“和大哥老五可不一样,”他笑,“他们是三代奉国。家国家国,家就是国啊!”
没有为刚刚的举动解释的意思。
他侧头,又伸手摸了摸她美丽的小脸,微笑,“没有选择。”
“天意已经搅合太深。又做到这么大——别的不说,前面有股东提刀霍霍,后面有几万维持家计的员工和供应商,”他靠在桌前,伸手敲了敲烟灰,姿态优雅,“连我都有这种感慨,下面的人其实更是随风飘摇罢了。”
20.
“身不由己的事太多。”
“大哥昨晚休息得还好?”季念一边打开餐巾,一边对对面的男人微笑。
几排宽阔的窗户外景色朦胧,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即将撕破黑暗,外面的花草树木都沐浴在蓝色的微光中。
大约不知道新来的客人喜欢吃什么,厨房显然东式西式都准备了一份。
不能提及名字的人。
她站在楼梯上,顿住了脚。目光相遇,她对他笑笑——又赶紧挪开了眼。
要说起来,季念有些方面,其实比她好不到哪里去,连月握着他的手,看着他英俊的脸想。
大概肚子大了,单位没有再强制她穿工装。女人身材瘦削,穿着一件黑色的打底裙,搭配着黑白格子的小外套,头发梳成了丸子头,嘴唇粉嫩,秀气的鼻子微挺,看起来漂亮又干练。
“给你。”他从她的背后走过,丝巾被随手丢在了她的右手边,带着一股冬日的冷意。
越往上,越孤独。
几杯清水。
喻阳的视线从丝巾上掠过,又侧头看了看弟弟,微微皱眉,没有
连月看看他,又看看丝巾。
“其实有时候走到我们这一步,很多事已经不是自己要做了,”他抽了一口烟,烟雾袅绕,“而是局势要推着你往前走了。”
但是豪门无亲情。
何况人到中年,承担的责任愈发的重了。每天一睁开眼,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没有他能去依靠的人。
只有他一个。
连月慢慢抬起手,握住了男人放在自己脸颊边的手。她抬头,看着他微笑的脸。
“可惜妈只生了我一个——”
“上层争斗更是,你死我活。可是大家都没有退路。”
坐在弟弟的右手侧。
没有退路。
他笑,“也不贵,才几百万美金一个。”
女人没有说话。男人站了起来,又走到旁边伸手摸了一根烟点燃。
好我们就去哪里。哪里局势不好,我们就拔营跑路——”
几个人坐在了饭桌前。
第二天连月起床,还不过七点,天还只是蒙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