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一宁刚才的不安也在这笑声中消弭了不少。
舞裙吗?”
陈佳书声音不大不小,但是耳朵尖一点的都听见了。
不远处化妆台边坐着的戴一宁嘴唇颤抖,拿了水杯低头喝水掩饰自己的慌张。
其中原因,细思极恐。
宋老师去向帷幕的另一边,她的身影一离开,陈佳书身后登时便响起一堆悉悉索索的小声议论声。
听到陈渡的名字,又是一堆人伸长了脖子朝这边张望。
她一仰脖子,猛地灌下一大口水。
陈佳书缺席了中午最后的排练,舞蹈队里对此颇有微词,说她任性不负责,甚至抨击她舞跳得烂,但此时再多的不满都烟消云散。
陈佳书摇头,这是她的习惯,上台前六小时只喝水不进食。
过度慌张让她变得焦虑,总觉得周围错杂的视线都是落在她身上,带着怀疑,带着谴责,指责她干的坏事,那条被拎在老师手里公开展示的裙子就是她偷盗作恶的罪证!
还那样完美,从头漂亮到脚。
好好的一件裙子被毁成这样,瞬间惊掉了一众下巴。
老师自然是知道的,“好,晚上我请宵夜,祝你演出成功。”
话到此顿住,老师看着裙子上的破洞,心里逐渐生出一个疑团,但她没有时间细想,也暂时不愿细想,拍了拍陈佳书的肩膀,“吃饭了吗?”
宋老师摊开裙子举在半空,看一眼她就愣住了。
小孩子的心思敏感起来有时候细腻得让人心酸且胆寒。
竟然拍了照片?!
舞队已经排列整齐在帷幕两边站好,主持人站在前方舞台正中念着出场白。一切准备就绪,宋老师暂时将别的心思压下,轻拍了拍陈佳书的后背,如往常一样对她道,“加油。”
腰部的装饰羽毛被扯得乱七八糟,裙撑要塌不塌的,背面正中裂开一道触目惊心的大口子。
“怎么好意思来的哦?”
“没关系,没关系的。佳书,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或者是,不敢朝这边看过来一眼。
她能准时出现在后台已经是奇迹了。
“什么?”老师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被撕烂了?”
或许陈佳书的真实水平,并不像她平时所表现的那样。
戴一宁眼皮一跳。
前台主持人的报幕声有条不紊,一个个节目依次推进,很快就要到她们的《天鹅湖》。宋老师温声问陈佳书,“紧张吗?”
“这,这……”宋老师震惊得说不出话。
“加油!”故意模仿宋老师说话的语气,“你是最差的!”
陈佳书也像往常一样,扬起一个短促的微笑。然后很快放下嘴角,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经进入了角色状态。
或许是她的神情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宋老师忽然间松了口气,想起从前许多次大大小小的比赛,上台前她都是这副表情,很轻,很稳,正如她之后在台上的表现一样。
目光齐刷刷朝这边聚过来,直接将陈佳书所在的角落拢成C位。
“哈哈哈......”几个人低声嗤嗤地笑。
陈佳书轻轻摇头,“不紧张。”
宋老师神色震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陈佳书摇头,没说话,把叠放在袋子里的演出服拿出来给她看。
“跳得像笨乌鸦一样。”
照片上的场景拍摄得很清楚,衣服在刚刚领到的时候就破了,说明是在分发环节之前出的问题。这样的破损不可能是自然发生,必定是人为造成,要么是分发人员有问题,要么是在分发之前就出了问题。
刚刚一时心慌,竟忘了陈佳书平时那样差劲的表现,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舞台拼的是实力,像她
“嗯,学校发的被撕烂了。”
那也不该是她本应有的水平。
“噗,你没看宋老师连话都不愿和她多讲,急急忙忙就跑了么。”
她看起来是真的不紧张,站姿笔直而松弛,抬手扶了扶正头上的王冠,下颚微收,目光沉稳地落向前方。
戴一宁似乎在与朋友闲聊,聊得很专注,从陈佳书出现到现在,她都没有朝这边看过来一眼。
“我的演出服,收到后发现被撕烂了,没办法穿,只好换成这一件。”陈佳书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负责分发的都是普通临时工,哪个有心思专门跟个学生作对?
说这话时,老师的视线似有若无地掠过那边的戴一宁。
不像是后台候场的演员,倒更像一位支配全场的女主人。
宋老师心里又冒出一个新的猜疑。
陈佳书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发生后的情况,裙子破了于是她只能尽快去找到一条新的补救,“出售芭蕾舞裙的店离这里很远,来回都打了车,马不停蹄地赶,可惜还是耽误了一点时间。”